現在真的忠於濮陽邵的將領勢力已經消耗得幾乎見底,荀延自是不願損傷晏巉的人馬,他道:「宣王軍陣臃腫,首尾難顧,只要派出精騎兵,殺了前頭的威風。混亂散開,後方軍士不明所以,必慌亂潰逃。一旦逃亡成勢,宣王的命令難以下達,擒殺宣王易如反掌。」
濮陽邵聽從了荀延的建言。
次日清晨,宣王的軍隊排開叫陣,讓濮陽邵出來決一死戰。
荀延道:「不急,以逸待勞。」
到了中午,宣王的軍隊滴水未沾,濮陽邵也沒有出來。有將領勸鳴金收兵,翌日攻城,晏巉的臥底卻笑道:「濮陽邵分明是怕了王爺!正是趁勢揚威的時候,豈有退兵之理!」
宣王也大感解氣,派使者出列將濮陽邵大罵特罵。
午後,位處後方的許多士兵連陣形也不維持,紛紛放下兵器坐地休息。
正在此時,濮陽邵帶著自己的親衛及一千精銳騎馬殺出,殺得宣王措手不及!
濮陽邵揮舞著槊天戟,所過之處敵軍人頭落地,親衛精銳亦是驍勇無比。
荀延站在城牆之上,暗嘆:是猛將,卻非明主。
城樓下宣王陣營果如荀延所言,一旦前方潰敗,慌亂蔓延,後方許多士兵不是維持陣形殺來,而是慌不擇路地逃亡。
宣王岷城之戰時見勢不對便逃,十分惜命,他陣下計程車兵自是有樣學樣。
濮陽邵大勝,大軍出城追擊,宣王被擒。
濮陽邵問他臨終有何感言。
宣王死到臨頭倒是英勇了一回,罵道:「我不過給你打個樣,今日本王若遭不幸,明日就是你濮陽邵的死期!」
「你這賊子,當真以為能安坐天下?一賊寇爾,人人得而誅之!」
濮陽邵一刀砍下了宣王的頭,血沾半身。
宣王一死,不少投降的城池又投了回來。濮陽邵並未追究罪責,反而大赦天下。
宣王的兵眾有的降,有的負隅頑抗,又有各地起義,濮陽邵繼續帶兵征伐。
三月。大燕基本平定。
明明局面一片大好,濮陽邵內心卻隱隱不安。
開春,濮陽邵帶領大軍凱旋。
慶功宴後,濮陽邵右手將林笑卻抱在懷中,左手撫著新繡好的婚服。
金龍威嚴華貴,高不可攀。濮陽邵道:「我本來想著,若是戰事不利,臨死前穿上婚服與怯玉伮成婚,也算是死而無憾。」
無論去到何地,濮陽邵一直帶著婚服。
岷城之戰後,他患了疫病,急忙遣人將林笑卻送到附近安全的城池。疫病之中,濮陽邵抱著兩件婚服挺了過去。
病情最嚴重的時候,他穿上婚服,隔著山川江河灑酒祭拜娘親。
他以為自己熬不下去了,一個人拜了天地和高堂。
有將領勸把皇后娘娘接回來。言下之意,若有不測,還能見上最後一面。
濮陽邵嚴詞拒絕,並不準人再提此事。
當初就說好了,倘若他身死,怯玉伮好好活下去,怎能再把怯玉伮往火坑裡帶,本就身體不好。他能扛,生老病死他一個人扛就夠了。
後來濮陽邵熬了過來,但那貼身穿過的婚服卻不得不燒掉。
他看著兩件婚服在火焰中燃盡,心中竟似有悲鳴般,令他一時之間,好似回到了大雪壓垮帳篷的年幼之時。
那時候,他從雪中爬了出來,看到玩伴僵死的身軀。
聽到遍佈的悲鳴。
他手足無措,他無能為力。
紅色的喜服在大火中燃盡了。
兩次,兩次試圖大婚都失敗,連婚服也燒盡。
都說事不過三,濮陽邵撫著新繡好的喜服,心道,這一次,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