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猗才不說,他裝睡,就算身旁的人掐他,他也裝作睡熟了,睡成死豬了,真沒法講話。
那人放過了他,小聲地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其實……其實我見過世子爺,就有次送藥,就……」
另一個不耐煩了:「你嘰嘰歪歪要說什麼。」
那人害怕了會兒,還是說出了口:「若論最好看,我覺得是那位世子爺最好看。就,就,不像是人,明明都長著眼睛鼻子,可是,可是,就是不一樣……」
第二天,這屋的小太監全被掌了嘴,連一句話沒說的農猗也不例外。
農猗其實還是慶幸,自己也被掌了嘴,否則小太監們該懷疑是他告的密了。
自此,大家嘴都緊了不少。晚上睡覺也不敢瞎說什麼了。
農猗後來得到賞識,被提拔後離開了通鋪。
他也見到了那些小太監們話中的好看的人。
皇宮明明是森嚴陰冷的地方,卻有這麼多鮮活的美人住在這裡。
農猗謹守自己的本分,從來不會做出看一個人愣神的事。
美人們從鮮活開到荼蘼,農猗從來也不敢看。
可今天,他站在世子面前,世子對他笑,即使是笑他傻笑他愣,農猗也不想低下頭去了。
低下頭,只能看見主子們的鞋履,看不見世子的笑容。
農猗終於明白,那個小太監為什麼要支支吾吾,為什麼即使害怕也想說出口。
藏起來太難了。藏到心裡誰也不知道太落寞了。
林笑卻取來一件氅衣,遞給小公公:「你渾身都濕了。」
農猗回過神來,看著那件氅衣上世子漂亮得不得了的手,他慌了神,連告退也忘了說,傘也沒支開,抱著傘柄就跑了出去。
暴雨中,他濕淋淋的背影遠了。
林笑卻的氅衣沒能送出去。
他在床榻上躺了下來,呼吸裡,山休一瘸一拐從雲木合那處趕了過來。
山休當時說了林笑卻不吃飯也不讓雲木合吃的話,山休以為主子是氣這個,他不想主子生氣,他就主動去照顧雲木合了。
他想著只要自己表現好,主子就會忘了那茬。
是他過分了,是他身為奴才竟然想著支使主子做事。
他只是太嫉妒了。
那不是別的,那是一個哥兒,可以給主子生孩子的哥兒。
他只是害怕,害怕主子不要他了。
他就是個殘缺之人,他除了伺候主子別的什麼也不會。他沒辦法給主子生兒育女。
他知道,主子總有天會娶妻生子,會有旁的人代替他照顧主子。
他只是一想到這,就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竟然對主子說出了那樣的話。
他一個奴才,沒有資格越過主子辦事。
他知錯了。
山休為了懲罰自己,沒有處理膝蓋上的傷口。
他跪藥碗碎片,膝蓋傷得不算輕,已經發膿了。
他想著再等兩天,他再贖兩天的罪,再照顧那哥兒兩天,他就給自己上藥。
還要照顧主子,他不能變成一個瘸子。
可山休趕來,關上屋門,他發現主子身上好多傷口。
山休駭得直顫,牙齒都作響。
林笑卻說是不小心被狗崽子咬了,他說他跑到外面散心,不小心就被咬了。
山休不信。
他不是傻子,狗咬的,人咬的,他能分不清嗎?
那麼多牙印。到底是誰?
林笑卻只說是狗咬的。
山休咬著牙給林笑卻擦藥,到最後實在忍不得,痛哭出聲。
林笑卻抱著他,摟著他:「沒關係的。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