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挽幽握住他的手,還想說什麼,樹林裡忽然起了一陣大風。
那陣風迎面吹來,謝挽幽只覺自己身體一輕,便朝後飛去,離面前的謝厭越來越遠。
「小白,小白——」
整個亂葬崗開始扭曲、破碎,謝厭站起身,獨自立在墓碑前,遙遙看著她。
「好好活下去。」
他轉過身,謝挽幽看到他走向樹林身處,背影消散在水波般漾出的黑影當中。
謝厭的最後一縷神識……徹底消失了。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一瞬間,謝挽幽感到眼眶一陣發熱。
面前的場景因眼中的濕意越發模糊,吞沒的亂葬崗的黑暗迅速擴大,直至吞沒了整個世界。
謝挽幽的意識也逐漸模糊了起來,她感到自己彷彿一片孤葉,飄然零落,又被不知哪來的一股力量輕輕托起。
——直到一陣強烈的失重感傳來,謝挽幽身體一重,方才感到自己落在了地面上。
耳邊似乎有數道呼喚她的聲音傳來,謝挽幽睜開眼,愣愣地看著頭頂的天光。
她已經離開了幽冥。
可謝厭,卻被永遠地留在了那裡。
關閉的通冥令墜落在地,隨之落下的,還有一枚樣式古樸的儲物戒。
謝挽幽將那枚儲物戒緊緊握在手心裡,怔然地望著落在一旁的通冥令。
「娘親……」
忽然有一隻熱乎乎的小手伸了過來,放在她的手背上。
謝挽幽抬起眼,便看到了謝灼星寫滿關切的小臉。
「娘親是不是受傷了?不哭了,小白給娘親看傷口,」謝灼星捏起袖子,小心地舉起來,擦了擦她的臉,謝挽幽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面前的小白仍擔憂地看著她,謝挽幽閉了閉眼,用力抱住了他。
她不會獻祭小白的。
謝厭說的不對,其實,這世上的神不止他一個,不是嗎?
他幾次三番的強調只有他的血肉能開啟神器,不過是為了防止她也生出那個念頭罷了。
他已經用盡全力遮掩,可惜,他並不瞭解謝挽幽,謝挽幽卻極其瞭解他。
謝挽幽逐漸平復下來,抱著懷裡的謝灼星,冷靜地想。
只要打開通天路,師尊便能飛升,神啟也會作為逆天之物,被放下來的天道主動消滅。
一切都很好,唯一有點麻煩的,是她和小白,以及封燃晝之間的本命契約。
不過沒關係,他們的本命契約原本就不是正常的本命契約,是以小白為樞紐才強行成功的,只要說服小白斷開契約,他們三人便不會再也聯絡。
謝挽幽心中無不苦澀地想,同生共死的誓言,最後竟是她先違背。
小白會傷心的吧,可是應該還好,還有封燃晝在。
等師尊飛升,想必就能研製出混血的解藥,到那時……
不,不對——想到沈宗主,謝挽幽忽然間意識到,她好像忽略了什麼。
一道靈光電光火石間閃過,謝挽幽面色一變,猛得站起身,拉住封燃晝急聲詢問,似是想要確認什麼:「師尊他這次去治療時疫的地方,是不是長岑?」
封燃晝雖不知她為何這麼問,但還是很快給出肯定的答覆:「是。」
「糟了……」謝挽幽失神地喃喃一聲,隨即反手拔出背後的拂霜劍,急匆匆道:「快去長岑!」
她的聲音裡多了幾分顫抖,幾乎是倉皇地御劍而起,須臾,便化作一道雪色流光,朝著人間的方向疾速而去。
其餘人不知她為何急匆匆離開,面面相覷片刻,不敢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