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是玄滄劍宗的劍修,我悄悄打聽了一下,他們說,要把他們的五師弟帶回去,安葬在玄天山。」
謝厭始終低垂的眼睛,終於抬了起來。
穹濯遲疑片刻,將手放在了謝厭的背上,認真道:「我沒想到,你跟魔尊……是這種關係。你也不要太自責,那又不是你的本意,如果魔尊在天有靈,想必也不會怪你的。」
過了許久,謝厭才生澀道:「……謝謝。」
「謝什麼,都是兄弟!」穹濯見他肯說話了,不由也開心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想開點,其實換個角度想,他也算解脫了,是不是?」
「這破世道,活著真難啊,」穹濯半是落寞半是自嘲道:「要不是為了我娘,別說十年了,一年,不,三個月我都過不下去,太苦了。」
聞言,謝厭嘴唇動了動,抬起眼睛:「其實,你娘……」
「我都想好了!等我救出我娘,我們就一起逃去海里!」穹濯充滿希望地憧憬道:「就去投奔王女好了,如果王女不收我們,我們就找個小島隱居……」
謝厭抿唇,將未說出口的話嚥了回去。
他心裡清楚,那樣的未來,根本不存在。
同時,謝厭也開始猶豫,與其讓穹濯為一個虛幻的期望再忍受幾年的痛苦,最後發現只是一場空,是不是現在就告訴他真相,幫他及時止損更好?
謝厭幾度欲言又止,總是因各種各樣的原因未能成功說出。
可是,紙包不住火,正如虛幻的泡沫,總會有破滅的一天。
這日,謝厭回到神啟時,忽聞熟悉的嘶吼聲傳來,他微微一愣,隨即加快速度,疾速飛向打鬥聲傳來的方向。
他還未到,遠遠便看見一頭傷痕累累的黑蛟從上方砸落下來,撞毀了一大片宮殿。
那頭向來開朗樂觀的黑蛟第一次像今天這般瘋狂,哪怕被打倒在地,哪怕傷痕累累,也要不顧一切地攻擊神啟的所有人。
謝厭在那個瞬間便明白,穹濯已經知道了。
知道他的娘親早已在多年前便死去,知道一切的希望不過是美麗的泡影,也知道……被他當做好兄弟的人,一直在欺騙他。
謝厭急聲喊停戰局,想要察看黑蛟傷勢,卻被黑蛟用頭上的角狠狠撞開。
「你早就知道了!」穹濯雙眼通紅,他從未如此歇斯底里地對謝厭說過話:「你早就知道我娘已經死了,對不對!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
謝厭僵立在原地,一時間,竟有些手足無措。
穹濯不願再理他,紅著眼咬牙再次飛了出去,一尾盪出,又擊飛了幾個混血。
他已經徹底發了瘋,絲毫不顧及自己的生死,只想為母親報仇,謝厭想阻止,可神啟從來不是由他做主。
不聽話的棋子,從來只有被神啟淘汰的下場。
穹濯被打落了下來,如同一個千瘡百孔的破布娃娃,蜷曲著躺在了地上。
謝厭按住黑蛟頸側的傷口,神色一片空白。
黑蛟艱難地抬起了頭,艱澀地吐出一句話:「為什麼……要騙我?」
謝厭張了張嘴,終是道:「對不起……」
他其實,是一個偽善而自私的人,他想要穹濯留下,陪他一起熬過那漫長的痛苦時光。
「對不起……」他哽澀地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黑蛟急促喘息了幾下,恨恨地看著他,可聽著謝厭一遍遍地道歉,他竟逐漸地平靜了下來。
「算了……我這一輩子,本就是個笑話……」黑蛟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