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竹和晴萱知曉了外頭的動靜, 已經又搬來了一床的被子蓋了上去, 晴萱見到謝瓊嬰用自己的身體暖著宋殊眠, 踟躕道:「莫不如讓奴婢來吧?公子也受了不小的傷,萬一捱了凍恐怕又要反覆。」
謝瓊嬰沒有理她,只是說道:「再添幾塊炭火, 去後頭燒些熱水來。」
晴萱見他這樣也沒了法子, 轉頭看到沛竹見到宋殊眠那樣都快嚇死了,恐她留在這裡觸了謝瓊嬰的黴頭, 便拉著她一塊出去了。
熱水燒開之前,長寧和太醫先到了。
宋殊眠在被子裡頭緊緊裹著, 長寧死活要先為謝瓊嬰看病。
謝瓊嬰沒法, 翻過了身趴在床上,醫師掀開了他的背部的寢衣一看, 果真見得其傷口開裂,此刻整個背都已經鮮血淋淋。
鮮紅的血液刺痛了長寧的雙眼,她背過身去抹起了眼淚。杏嬤嬤站在身側,適時遞了個東西上來給她,這個東西是一袋藥渣。
杏嬤嬤那個在春澄堂當差的外甥女,發現宋殊眠每一回事後都會喝藥,一次還好,時間長了自然起了疑心,她偷了沛竹丟掉的藥渣,拿去藥鋪裡看,發現此物竟然是避子藥。
本來是看宋殊眠前些時日開始管了家,那外甥女暫時也不敢去嚼舌根,今日見到她被長寧罰跪,才敢把東西拿去給了杏嬤嬤,杏嬤嬤見此馬上就把這東西上呈給了長寧。
長寧把這東西遞到了謝瓊嬰的眼前,恨聲說道:「我說她怎麼就懷不上,每一回都偷著喝避子藥呢。她的心裡可從來沒有你,這樣的人死了就死了,你還留戀她什麼呢?」
謝瓊嬰趴在床上,怔怔地看著長寧手上的東西,許久他才有了反應,他背著身,聲音聽著十分的沉悶,「她年紀尚小,許是不想早早當了母親。」
長寧見他都這樣了還護著宋殊眠,恨鐵不成鋼似地說道:「年紀小?誰家的姑娘不是十六歲就嫁人生孩子了,她是多金貴的人吶?誰都生得,就她生不得了。她這樣的身份,我能讓她懷上謝家的孩子她都應該知道感恩了。謝瓊嬰!你是什麼很賤的人嗎?!人都巴不得逃了,你還想著強留!」
醫師在旁邊給他上藥,許是藥水刺人,謝瓊嬰竟被疼出了眼淚,他的聲音沙啞,帶了幾分悲涼,「我知道她不喜歡我,可我就是放不開。母親,你對父親不也是這樣的嗎?你若是想離,自然是能離的,可為什麼還要苦苦糾纏至今啊?」
那滴淚珠似燭火一般,燙穿了他早已千瘡百痍的身心。
謝瓊嬰以前看不懂長寧,明明兩個人成日成日的吵架,為什麼不乾脆和離呢?但他現在自己置身其中,才發現了其中心酸苦楚。
長寧被謝瓊嬰質問得啞口無言,最後只是說道:「你好好養傷,母親過兩日再來看你。」
長寧說完了這句話便離開了此處,醫師上完了藥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可以再用蠻力,後又替宋殊眠把了把脈,她的氣息薄弱,若是再晚上一些恐怕是無力迴天,他開了幾貼藥下去,吩咐下人一會把她帶下去泡個溫水浴,囑咐完了這些事宜也離開了此處。
泡完澡之後宋殊眠的意識終於能稍稍回籠,她躺在被子裡頭,只覺得整個人在冰火兩重天之間,一會冷一會又熱,渾身上下沒有一塊肉是不疼的,尤其是膝蓋骨那塊,就是神思混沌之際也覺得鑽心得疼。
宋殊眠迷迷糊糊覺得有個人正勒著她,勒得她快要喘不上氣來了,她動彈不得,只剩下一張嘴巴還能說話。她的聲音虛得像是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