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歲桉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楚祈也沒有。
他就好似全然不關心這些般,只是輕輕撫摸著歲歲的發,毫不在乎她額上的灰痕,輕憐種惜地印下一吻,檢查著她的每一處。
最終眼神停頓在她被勒出淤血的細腕上,眸色一沉再沉。
方才果然就不該這麼快了結了他們的性命。
歲歲瞧著他陰沉的臉色,怯生生地不敢說話,沒有告狀,也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只是縮得像個鵪鶉般。
明明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卻一聲不吭。
這讓楚祈莫名地感到煩躁。
「都是你的人,自己領回去。」楚祈在說什麼不言而喻。
除了被留下的一個活口外,其餘的都不過是屍體罷了,倒還讓他將人給領回去。
楚祈沒有等趙歲桉回復的打算,只是直接將歲歲橫攔抱起,輕放到了馬背上。
趙歲桉戀戀不捨地借著月色看了又看,哪怕楚祈很快翻身上馬,駕著很快走遠,他的目光也始終停頓,久久追隨。
一直到二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遠處,只剩下一個小點。
她離開了,沒有回一下頭。
趙歲桉也跟著被掏空了般,整個人都垮了。
——他明明有許多的事情想要言說,但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他應該說些什麼呢?
說他已經知曉了真相,也知曉了她的呼救?
他想要為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向她道歉,可是到頭來他卻只是傻站在了原地,每靠近歲歲一分,他的心都好似在被凌遲。
那些自己曾脫口而出的話語,最終反噬到的是自己的身上,誅的也是自己的心。
可她就連自己的身份都未曾承認,更並未認下他。
她就連道歉的資格都沒有給他。
沒有人會知曉在這天夜裡,趙歲桉究竟一個人想了多少。
他沒有開口說話,李四便也只敢小心翼翼地喘著氣,一聲不吭。
久到李四以為今日他怕是就要在這裡席地而眠一夜時,趙歲桉開了口,聲音冰冷卻透著疲憊——
「今日留你一命,自由用處,回去後將一切如實向我匯報,敢有一句虛言,你自知下場。」
冷風隨聲鑽進李四的領口裡,激得他渾身發顫,連連點頭。
活生生地例子現在就擺在他的眼前,他下意識瞟了一眼那些個前不久還在沖自己叫囂,眼下卻橫七豎八地躺了一片的同伴,遍體生寒。
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可以過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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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楚祈的話都極少。
四周荒涼一片,土地貧瘠不平整,連半點顏色都無遍地枯黃的雜草。此地估摸著離京城的距離不近,恐怕得連夜趕路。
所幸今日無雲,不曾遮擋半分月色,否則今日二人當真是隻能露宿在外了。
歲歲極少乘馬,今日卻不知是不是累了,窩在楚祈懷裡竟也不覺得有多顛簸。用力地眨了眨朦朧的眼也驅散不掉那份倦意,不一會兒便睜少閉多。
他馬術精湛,很穩。
歲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竟是覺著那方才還稱得上是疾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連周遭的風都變得溫柔,她的呼吸也逐漸平緩了。
她不知曉,當她依偎在楚祈懷裡時,輕輕軟軟的觸感令楚祈冷冽的眸中盪過了不易察覺的溫柔。
馬蹄從飛奔到緩慢地走只不過區區一瞬。
楚祈不再在乎時間的流逝,也不再去想那種種因果,等著他一樁樁去抽絲剝繭的秘密。
他只想在眼下,在這萬籟俱寂的夜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