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濺而起的水花落得到處都是。
起先的時候,他厭惡極了這種失控的感覺,但她卻好似樂此不疲。接連著那般長的時間,她都似一隻小鳥,嘰嘰喳喳地在他左右。
「那我們說好了,除夕那日京城郊外,時辰約在酉時,不見不散,」小姑娘一蹦一跳的,側回身子望著他喜上眉梢,「你答應我了,絕不可以食言。」
……
「阿姊她多年來一直接受著家族的訓練,為了將來成為一個合格的珩王妃真的好努力,我從未見過一個像阿姊那般看重家族榮耀的人。」
「我與您當年曾有緣見過一面,自然是不希望看到您被矇蔽的,儘管這有違家族的利益。」
——是他錯了。
從最開始他就不應該相信趙笙笙的一面之詞。
那日的種種就好像是夢魘,至今都盤旋在的腦海中經久不散。時時刻刻都在折磨著他,不斷地提醒著他,他當年究竟做了怎樣愚蠢的事情。
「雪這般大,嫡姐她又慣是嬌滴滴得很,想來定是早就回府上歇著了。」
是了,像她那般的高門貴女,怎麼可能會一直等他。不過是說說罷了,彰顯自己那虛假的痴心一片。
趙家一直以來對他過分的討好,他都看在眼裡。
楚祈覺著她對他所謂的喜歡一直都參雜了太多的東西與演技。
那時,他久伏於書案前看了一眼時辰剛好,卻起身來到窗外望了眼。積雪已有足深,皚皚一片外空無一物。
他不信那個嬌氣的姑娘還會傻傻地站在雪地裡等他不曉得回去躲。
在他的眼中,她就應當機靈地早就看出了雪勢,然後坐著馬車回府,泡個花瓣浴,抱著手爐等著看漫天煙火。
說實話,楚祈並不明白所謂「第一個給你看」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左右不過是一件襖子,每年都會有新的。
但作為沒能第一個瞧見她新襖的補償,大不了他多贈她些珠寶便好,他瞧趙歲歡每次都喜歡得緊。每回就算是惱了,用這些便也能哄好。
他想……
他實在是想得太多,也太美了。
一直到很久之後楚祈才明白,她其實喜歡的根本就不是那些珠寶,而是他。
只要他願意去哄她,哪怕並不是親自送去,也並沒有精心挑選禮物,沒有去在意她那些小小的又彆扭的情緒。
只要他願意,她就會輕而易舉地好了傷疤忘了疼,一次次朝他綻放笑靨。
距離約定時間已經晚了半個時辰後他才姍姍來遲去往了趙府,可卻被家丁告知小姐根本就未曾回來。
那一刻,楚祈這輩子頭一回感受到什麼叫做心慌。
他茫然地垂頭看向了自己的雪靴,沿途過來的一路,沒過了腳脖子的深雪,他手裡捧著的珠寶首飾磕到玉石臺階上落了一地。
他沒能找到她。
只在她約他相見的京城郊外看到了大片的臘梅林,蜜蠟般的花瓣夾著雪,很美很美。
第二眼卻瞧見了雪地上滲入地底的斑斑血跡。
楚祈記不清當時他的神情,或是被寒風颳得麻木。
他順著血跡彎腰伸出了手,食指一曲勾住了什麼。帶出雪地時方才看清,他送她的那串環佩便在他手中清脆地搖晃著,響個不停。
似她那般靈動,活潑,卻也很聒噪。
所以當趙閩懷聲稱趙歲歡病了去療養時,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是一個謊言。
他撞破了這件事,一件連他自己都找不到真相的事。
三個時辰的時間已經足以讓鵝毛大雪掩蓋住大量的痕跡,他弄丟了她。
楚祈闖進臥房內的時候,歲歲已經近乎要暈厥了過去。
火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