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沒有人能說清當時她是因為手腕的舊疾復發,還是心中依舊藏著隱忍, 那一劍才會刺偏。
但毋庸置疑, 就連趙歲歡自己都清清楚楚, 他便只會心中更加有數。
——他是真的差點死在了她的手上。
事到如今,他竟然大費周章, 大老遠地放著自己的皇位,屈尊降貴地跑到這窮鄉僻壤裡,來同她說什麼不想結束?
「我知道。」
「楚祈,你瘋了嗎?」
比起他深邃眼眸中的微光,趙歲歡滿眼的難以置信更為醒目。
她的瞳孔中甚至有一閃而過的茫然。
「歲歡,我不想同你結束。」
一直到楚祈說到了第三遍,趙歲歡這才相信她所說非虛,不是在發瘋或者信口開河,但這卻令她更加匪夷所思。
她還是毫不猶豫地抽出了被楚祈握在掌心的手。
那滾燙的體溫幾乎要將她給灼傷,在脫離出來的那一瞬間,她感到四周都重新恢復了冰冷的溫度。
她將大氅搭在了楚祈的臂彎上,後退幾步,不再說些什麼,只是轉身離去。
這話她聽見了,也聽明白了。
但也沒打算往心裡去。
畢竟眼下的楚祈看起來好似也同一個瘋子沒有過多的分別。
「無論是什麼我都願意去彌補。」
聞言,趙歲歡遠去的背影終究還是微微一頓,她感到自己離開前同他說過的那些話好像都成了一句空談,根本就沒能對他有任何的改變。
「……我沒有任何想要你彌補我的。」
她的聲音輕得就像是一陣微風。
楚祈默默地佇立在原地,凝著厚厚堆起的雪地上的淺淺的腳印,望著她一步一步走遠,直到身形沒入雪中。
「阿姊,他是你的舊情郎嗎?」
趙歲歡前腳剛邁進門檻,抖落著外袍上的雪花,還未能看清是誰走到了自己面前,先聽到的便是這麼一句話。
自那日將阿雁領回來後,趙歲歡與周寧二人便是添置了不少給小姑娘家過冬的衣裳。
經過了這段時間的調養,阿雁也正是抽條的年紀,吃飯時也頗為積極上心。
也不過就是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她的氣色變紅潤了不少,也長了二兩肉。
她今日穿著身明粉的長襖,繫著雪白的大氅,瞧著俏生生的終於有了幾分樣子。
她喜愛趙歲歡,所以才親切地喚她阿姊。
本在第一次叫完後看到周寧似乎錯愕了一瞬,她還以為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但趙歲歡瞧著卻沒有半分不自然,便一直這麼稱呼了下去。
在她剛出門找到隔壁去的時候阿雁就一直在關注著了,沒想到那屋裡竟然走出了個男人。
她在外流浪的時間長,也見過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
幾乎是一眼,阿雁便看出了那個男人就算是身著最普通的面料,也同他們這些平頭老百姓是不一樣的。
於是這番話當即令趙歲歡愣在了原地。
「這話是誰教你的?」她下意識地去找周寧,但很快便對上了跟著走出來的周寧的眼神。
他顯然也聽見了方才那句話,直直地被釘在了原地,連忙搖頭。
這可不是他教的,他可不會教小姑娘這種話。
其實想想也是。
他周寧此生恐怕都不會同「舊情郎」三個字扯上任何關係了。
「不是誰教的,」阿雁並沒覺著這句話有什麼讓人吃驚的地方,「我路過春香樓時聽那裡的鴇母說的。」
趙歲歡滿腔的話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