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一待半年多就過去了,他不但沒有抱怨說過一句,反倒是愈發融入了。
原本華貴的長袍也都壓進了箱底,只留了尤為保暖的大氅沒什麼變化。
因為可能會有需要脫下來加給她的情況。
但就算是穿著樸素,他那身非比尋常的氣質也根本不是粗布麻衣能夠遮蓋得住的。
去鎮上的次數多了後,漸漸楚祈便在還未婚配的女子家中傳開了。
偶爾趙歲歡出門掃雪時會看到地面上的腳印一直延伸到他的家門口,巧的話還能撞到紅著臉的姑娘還在附近徘徊,在見到有人後便會害羞著跑開。
其中總有特別的人會十分勇敢,去敲響那扇令她們分外忐忑又關注的門。
「小姐,您會在意嗎?」亦巧這樣問過她。
趙歲歡想了想,她說她不知道,答案顯得模凌兩可。
或許在她沒有撞見的時候,已經有姑娘成功和自己的心上人說上了話,為此激動得整夜無眠。
也有可能出於內心的忐忑不安,她們會以物寄情,因為她曾經也是這麼做的。
說是毫無波瀾那自然是謊言,但更多的是一種為之的嚮往。
她發現自己很羨慕她們那為了愛一往無前的模樣,但這於她而言卻是再也可望不可及的,這是一種無用的哀傷。
楚祈幾乎是本能地察覺到她有些心緒不寧。
這些日子以來他同她的關係緩解不少,自新年過後,她那一聲道謝彷彿融化了無形的堅冰,卻再也沒能更進一步。
她會尋常地同他說話,來往,卻獨獨少了以往的那份排斥與針對。
這令楚祈感到慌亂。
「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當趙歲桉問起時他曾抱過一線希望地陳述,但顯然結果不盡人意。
當然不是。
因為這似乎意味著於趙歲歡而言,他已經不再特殊,意識到這一點後他的心直墜谷底。
所以楚祈寧願她還如先前那般。
他能夠感到趙歲歡在距離自己越來越遠。
「阿兄不是說也會來嗎?」
因為夜裡難眠,慶典這日楚祈早早地就來到了樹下等待。
當趙歲歡自門前蓮步輕移至身前時,他甚至有了一種暖陽始終落後於她身後,隨她破光而來的錯覺,隨著靠近連帶著他周身的灰暗都明亮起來。
她始終都是他最喜愛的模樣。
無論是任何時候。
楚祈接過了她手中的籃子,他們多次共同前往鎮上,每每趙歲歡都會給古阿婆帶上些東西。
一向如此,他早已習慣,趙歲歡順著他結果時也無比自然。
「他遲些時候會直接在鎮上的湖畔同我們匯合,」楚祈回答,二人並肩而行,卻保持著疏離的距離,「臨時有事耽擱了。」
大雁會棲息在那裡,倒是一個很好的碰頭地點。
現在的趙歲桉可遠遠要比楚祈來得忙碌。
又是這樣的理由。
趙歲歡匿於氅下抱著手爐的指尖微微一緊。
能夠說得過去的理由,這段時間以來被用了無數遍,卻無論如何都令她感到不自然。
無論是趙歲桉那遊移的眼神,還是楚祈儘量避而不談的態度。
可是能用的手段都已經用過了,除了二人不約而同地會同她說「你身子還未好透,儘量減少出門」,或者是「真的沒什麼大事,就算有,我也會保護好你」之類的話外,不肯再多透露半分。
其實雁門這種小地方的慶典可想而知並不會有多麼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