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分明是那般小心翼翼,卻又是處處透著無情。
歲歲輕斂了下眼眸。
她一直都是不被選擇的那一個,但這樣的事情似總令人習慣不來。
秋意已經瑟了,肆意地卷進她柔弱的身軀。
他動作輕柔地替她攏好衣襟,眼眸裡雖沒半點波瀾,話語落到耳邊出奇的溫柔,似春日融化的雪水,「等我回來。」
歲歲知道趙笙笙聽見了,因為她的表情難看至極。
她就好似全然不受被拋下的影響那般,也沒瞧見趙笙笙的臉色,只是沖楚祈依賴地笑,眸裡的水光盈盈,又透著不捨,「我等王爺回來。」
沒人樂意在他們二人間當個空氣。
趙笙笙擠到了中間,纖細的手穿過楚祈的臂彎輕輕搭在其上,全然沒能留意到楚祈沉下來的臉色,似只百靈鳥般活潑喜悅,瞧著也好似當真對歲歲沒半點芥蒂那般。
她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麼,一合手,先前一直低眉順眼立於一旁的婢女便雙手呈上來什麼。
「這是我前幾日上街時購買的胭脂,看著顏色非常喜歡,便是想著也給歲歲姑娘帶上一份。」一邊說著,那婢女便是上前兩步東西呈到了歲歲面前。
滿滿一盒,玲琅滿目種類繁多,多塑有繁花之紋,精緻小巧,瞧著便是京中貴女們的心上之選。
但歲歲的手卻是匿於寬袖下微微一顫。
她又怎會好心地贈與她這些?
歲歲垂著眼眸,一錯不錯地望著那些精緻的胭脂盒,好似是從未見過這般巧妙驚艷的玩意兒般,看得入了神。
卻只有她一人知曉。
她瞧著的壓根就不是那散發著庸俗膩味香氣的玩意兒,而是那位婢女的手。
不過倏爾,便是因承不住力,牽連著手臂也顫抖了起來。
想要贈禮是假,試探是真吧。
有楚祈在,她想要警告或者進一步驗明她的身份都多有不便,所以哪怕是在昨日她將她捆上馬車時也因為有趙家家丁在而放了她一馬。
但這卻並不妨礙她有的是辦法驗證她的猜想。
性格不同可以假裝,沒有胎記可以遮掩,但被她挑斷後又在地牢被關押了四年之久的手,絕無可能會復原。
沒有人會比施暴者本人更清楚受害者的傷留在何處。
趙笙笙,你就當真如此擔心受怕嗎?
那你在作惡的時候可曾有哪一天晚上無法安眠?
「怎麼了,歲歲姑娘,你不喜歡嗎?」她還在催促她,眼裡的笑意毫無遮掩。
但她卻是跟著笑了起來,似清晨盛放的那一朵潔白的梔子,「謝過趙小姐的好意,這般珍貴的禮物我當真從未見過,便是覺著稀罕一時看入了迷,可也是配不上的。」
她不過普普通通一個民女,哪裡見過這些稀罕玩意兒,卻也是知曉不該要的不能要。
「瞧你說的,王爺喜歡你,我也喜歡你,不過是些胭脂,日後我會贈你更好的。」趙笙笙一邊笑著,便是眼波流轉間落到了楚祈的身上。
日後贈她更好的,是何時的日後呢?
嫁進了珩王府之後嗎?
話雖這般說著,趙笙笙卻還是眼神一點,另一個婢女便是走上前來,很快便將盒中的胭脂取得只剩下了三三倆倆,那婢女呈著盒子的手也頓時不顫了。
「倒也是我考慮不周,這下歲歲姑娘能放心收下了嗎?」
她好似本來就做此打算。
好一手以退為進。
歲歲剛打算說些什麼,便是見一旁伸出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