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踏進這座花房時,兩隻眼睛像被點亮的燭火般跳動著,她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房間。
陽光從四面八方灑進來,照耀在五顏六色的花朵上,像極了以前在舟山時,為了慶祝春神的生辰,各色各樣的小精靈在林中跳舞的場景。
她們將亮晶晶的仙露灑在森林裡的植物上,有了仙露的滋潤,就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也抬起頭來展開自己,整座山都在百花齊放,那是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場景。
可月迷的花房卻絲毫不輸給她們,連桑桑這種不怎麼懂花的都看得出來,這裡面肯定都是月迷搜羅來的稀有且名貴的花種。
她們散發著各種各樣的香味,卻一點也不衝突,進入到人的鼻腔裡只覺得身心都舒暢了,與身在大森林裡完全無異。
「你怎麼早不帶我過來,這裡簡直太漂亮了。」桑桑張開雙臂,忍不住在裡面轉著圈兒。
符熠在一旁抱著雙臂,不冷不淡的,「我以為你只喜歡吃和睡。」
話落,她當即停下來白了他一眼。
某人幾不可察地牽了下嘴角,而後道:「好了,你喜歡就在這裡待著吧,我還有正事要處理,先走了。」
「欸,等等。」桑桑連忙追上去,從自己的乾坤袋裡拿出一隻海螺遞給他,「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
「是鮫人的海螺,可以無視距離通話。當然,前提是兩人所在的地方沒有阻擋通訊的結界。」
她送給他的海螺與蜜淘那個不太一樣,這個小了些,顏色也偏暗淡一點。她沒告訴他,這隻海螺的通訊功能沒有蜜淘那隻強,有可能會發生聽不見的情況。
符熠接過海螺,但卻並不著急放進口袋,而是拿在手裡把玩著,不緊不慢地道:「我不需要這個,也能隨時隨地找到你。」
「撲通。」桑桑似乎聽見自己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還未說話,便見他已經將海螺收進自己的口袋,丟下一句「走了」,便消失在花房裡。
她怔怔地找了個小板凳坐下,抱著自己的膝蓋,將下巴擱在手臂上,回想著他方才的那句話——「我不需要這個,也能隨時隨地找到你。」
一些塵封已久的記憶如浪潮般席捲而來。
那是很多年前,桑桑剛被無山帶回歸山宮時。有一日,無山去了三十三重天忙私事,桑桑便一個人待在偌大的宮殿裡。
她剛來,並不熟悉這裡,又好奇心重,於是這也逛逛那也看看,誰知誤入了一間密室中,門一關便怎麼也出不去了。
她一開始還挺冷靜的,想著等師父回來了發現自己不在,定會找自己的。那麼多房間,一個個翻總能找到她。
於是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了第七日也沒能等來師父。
她那時剛接觸修行,哪有修為來為身體提供能量,也就靠著精怪的身體才勉強在無水無食的情況下撐到了現在。
本以為自己就要命喪於此了,老天憐惜她,終於讓無山在第七日的夜裡找到了她。
後來,身體好一些神智也恢復了清明後,無山才告訴她,其實他第二日就回來了,見她不在以為是跑出去玩了,就並未在意。直到第四日也沒回來,他才發覺到了不對勁,於是滿山地找她。
可惜他找錯了方向,他以為桑桑是下山玩耍時發生了意外,畢竟沒有妖魔鬼怪敢進入歸山宮,那就一定是在山下出了問題。因此他的精力全放在了尋找山下、山腰的各地方,並未想過搜尋歸山宮。
一直到第七日的傍晚,無山幾日尋找無果後,抱著最後的希望去檢視歸山宮各個房間,這才在密室發現了虛脫的桑桑。
其實,聽著師父是如何尋找自己的,她還是挺感動的,畢竟第一次有人如此在意她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