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戰,我國死傷慘重,邊關怕是要失守。聖上必定會再下一道徵兵令。除了我們易家,還能有誰可以為烏菱國戍守邊關?這徵兵令必定還會落在我們易家頭上。」
「別哭了,哭,這仗也不會停息。」易老夫人面對著滿地哭泣的女眷們呵斥道。
「聖上要我們易家的人出征,那也得我們易家有人能出徵才行啊!六年了,我把丈夫送上了戰場,三個兒子也都送上了戰場,如今他們全都死在了邊關,一個都回不來,聖上還想怎麼樣!」
「府中男丁,只剩下十二歲以下的幼子,難道要讓這些刀都拿不動的孩子上戰場嗎!」
「這仗打了那麼久還沒贏,難道是我們易家的錯嗎?若不是朝中剋扣軍餉糧草,奸臣屢出愚蠢之計,何至於打了六年還耗著。」
「三年前,晉國假意投降求和,爹看穿了晉國的計謀,不願放人過邊境,偏聖上和朝中的幾個文臣非要談和,以軍令壓著爹,把人放了進來。結果好不容易幾近勝利的局面一朝喪失,爹也喪生其中。」
老夫人口中一句「聖上」,激起了院中所有人的憤怒。
烏菱國只能稱得上是一個小國,這個國家並沒有那麼強盛的兵力,一個易家就撐起了大半個軍隊。
六年戰亂,讓昔日繁盛的皇都城變得冷清,但比起皇都城,犧牲更多的是易家,昔日男丁旺盛的易家,已經幾乎成為只有女子的一族。
「這些,我也知道,可那又如何?」易老夫人靜靜地等著所有人說完才開口道,「你們怨朝廷,我也怨。但是如果易家不站出去,晉國的軍隊打進來了,整個烏菱國淪陷。彼時無論是城中的百姓還是易家,全都不能倖免。國之將傾,誰也不能獨善其身!」
女眷們仍舊在哭,可她們沒再反駁。
易老夫人說的,她們誰都明白,只是至親之人戰死邊疆,她們心裡承受不住,有傷痛有憤怒,做不到將這些情緒都藏在心裡。
「母親就是猜到了這樣一日,所以才讓我們個個拿劍練習。莫不是真要我們這些女子也上戰場領兵打仗?便是我們想,我們如今也沒那麼大的本事,上了戰場只是送死而已。」
「我倒是願意去邊關,和絃郎長眠於同一個地方,我也無憾了。橫豎我已是孑然一身,再無留戀。」
易家的幾位伯母喪夫又喪子,她們沒有什麼保家衛國的志向,敢赴邊關也不過是因為不想活了。
剩下的易家小姐們大多不敢接話,各自沉默著。
她們的父兄都是國之英傑,各個英勇善戰,她們易家女子倒也有心報國,可不過有心無力罷了,哪裡能像父兄一樣馳騁疆場。
「還不用你們這些要死要活的婆娘去,要去也是老身先去。」易老夫人的聲音沉了下來,不似先前那般帶著呵斥,語氣是認真的。
易家女眷也沒有人把這話當成假的。
老夫人雖然上了年紀,可年輕時比四姑娘還強上許多,真正是戰場上的女將軍,後來大爺二爺長大成人,都上了戰場,才將老夫人替了下來。
「母親切莫衝動,便是母親有這般壯志,聖上也不會允許的。」
女眷們趕緊勸阻。
「明日我就去向聖上請旨,聖上若是不許,老身就立下軍令狀,這仗一日不打完,老身就一日不離開邊關半步。」
「祖母……是與幾位伯母們一般,寧願葬身邊關,與祖父和伯父們在地下相聚,也好過留在這裡吧。」沉默著看了許久的茯苓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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