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昉卻注目看著她,眼中的光透著淺淺的愉悅。
她是在擔心他,怕他不盡心,受聖上責難。
「這幾日累了吧?」褚昉單手攬過她,另隻手捏上她肩膀,手法嫻熟,力道適當,竟按捏得她有些享受。
他在家是主君,在外是將軍,緣何會這伺候人的手法?
「你怎麼會這些?」陸鳶索性閉了眼,舒舒服服享受著。
「早年在軍中,受傷是常事,小兵小將可沒專人照顧,只能自己跟著按摩生偷師,什麼都學了些。」
陸鳶掀眸看他,忽意識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
她嫁他時,他已功成名就,後來的加官晉爵不過錦上添花,但九層之臺起於壘土,褚家雖是世族,在皇朝卻無世襲的爵位,他亦是憑著自己的血汗,以少年之驅扛起了封侯拜相、一族榮光。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他大概無數次從森森壘砌的白骨之中爬出來,死裡逃生,才至今日榮光。
其中艱辛,大約不輸另闢商道、篳路藍縷。
陸鳶忽無法心安理得享受他的按捏了。
「好多了。」她撥開他手,想逃離。
褚昉卻雙手按住她,低頭探她神色,不知她為何突然生了歉疚出來,正要開口問,聽門外一聲脆喊。
「大姑姑,小姑姑有事找你。」
話音未落,陸家小二郎砰砰砰敲著門,似生怕撞見什麼不該看的,說著:「我進來了?」
得到陸鳶允准才推門而進。
這是長嫂教他的,就怕他行事莽撞給別人造成困擾。
陸鳶趁機留下侄兒陪褚昉,自己去了妹妹房裡。
才進門,就被陸鷺拽去了內寢。
丫鬟們在外頭說笑,討論明日要怎樣為難新姑爺,此起彼伏的笑聲與這處處貼著紅雙喜的閨房相得益彰。
唯陸鷺看上去有些忐忑。
「怎麼了?」陸鳶笑問。
「姐姐,我有個問題,你不能笑我。」
陸鳶立即斂了笑容,收起任何笑話妹妹的嫌疑,一本正經看著她。
陸鷺湊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話。
陸鳶抿唇掩蓋忍不住勾起的唇角,狀似認真地想了下,輕聲對妹妹說:「會有點痛,但你不要緊張,放鬆些,越緊張對你越沒好處。」
「你看過那個了吧?」陸鳶朝箱籠看了眼,猜想以妹妹好奇心勝的機靈勁兒,對這事估計早有研究,研究的越透,反而越縮手縮腳,拿不準書上所言幾分可信。
陸鷺尷尬地笑了笑,點頭,小聲說:「可是書上說的自相矛盾,一會兒疼,一會兒又……妙不可言的,我也不知到底怎麼回事。」
陸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忖了許久才拉低妹妹,說了些細枝末節,引得陸鷺眼睛越瞪越圓。
書中一些隱晦的詞義才慢慢清晰了,陸鷺臉也紅了。
姐妹二人正說悄悄話,有丫鬟稟說周家來人了。
陸家嫁女兒,這幾日夜中十分熱鬧,宴席沒有斷過,都是些來道賀的親朋好友,因著明日就是婚期,今晚來客已很稀疏。陸鳶出嫁時,周家沒有來人,陸家以為這次他們也不會來。
來者是客,又是這樣大喜的日子,陸鳶捏了捏妹妹手,示意她別感情用事。
周夫人和周家三位媳婦笑盈盈進了閨房,周家兩位嫂嫂只寒暄幾句便沒了話,只周夫人和穎安郡主話多些,周夫人問長問短,果真像個操心的長輩一般,瞧著很用心,穎安郡主則遞給陸鷺一個裝著各類小點心的荷包,交待她明日別餓著。
而後又象徵性地吃了些喜果,在宴席上坐了坐,聽聞周家男丁們已道罷恭賀,便也告辭。
陸鳶和長嫂陪同著周家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