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鳶很快梳洗妥當,二人一同往松鶴院去。
不似往日褚昉大步在前、陸鳶隨行在後的若即若離,今日二人幾乎並肩而行,褚昉便是步子大些,也不會超出陸鳶半步的距離。
甚至,陸鳶明明有意放慢腳步,欲落在後面一些,褚昉便會不動聲色慢下來,並無撇開她的意思。
試了幾次後,陸鳶偏頭看看褚昉,什麼也沒說,沒再試圖落於其後。
二人就這般在一眾丫鬟婆子、家中長幼或疑慮、或好奇、或歆羨的目光中進了松鶴院。
鄭氏和褚家諸位長輩俱已坐在廳堂等候。
陸鳶是不懼這情形的,第一次嫁進來時,鄭氏打碎了三盞茶,讓她跪著聽了半個時辰的家訓才喝下她再次奉上的茶,今次,還能過分到哪裡去?
察覺她臉色微變,憶起舊事,褚昉心中也沉了沉,當年新婦敬茶,他沒有同來,後來聽說了她被母親刁難的事,說到底,還是怪他,他若是同來,母親或許會顧忌些。
他當時沒有做到像岳丈說的那般憐她無辜。
褚昉握住她手腕,捏了捏。
雖然他很快就放開了,但堂上所有目光本就集中在他二人身上,這番小動作自然也落進了眾人眼裡,眾人面帶喜色,互相對視了眼,心照不宣。
鄭氏這次雖未摔陸鳶的茶,卻也未接,堅持要她聽完家訓再喝。
褚昉正欲開口說些什麼,聽一位伯孃笑著說:「弟妹,這三媳婦可是聽過一回家訓了,且她向來恭謹,持家有方,不若怎能叫三郎重金再聘迎回呢?我瞧著,沒必要聽什麼家訓了,實在不行,叫小兩口閨房裡去說不就成了?」
陸鳶在這府裡是新婦,也是故人,經這莫名其妙一放一迎,去而復返,加上之前褚昉早就鋪好的路,誰是真正的當家主母不言而喻。
褚家上下看得明白,家乃小國,鄭氏就是太上皇,看似高高在上,實則早被架空了實權,她的權力和尊榮皆來自褚昉這個兒子,如今陸鳶進門,這實權自是要落到她手裡。
該幫誰,他們心裡清清楚楚。
餘下幾個長輩也都附和著,言新婦恭謹淑德,無須聽什麼家訓。
褚昉也適時叫了句「母親」。
眾人都勸,連兒子都露出央求之色,鄭氏若再堅持,倒顯得她不通人情、有意刁難作惡,雖沉著臉,還是喝了陸鳶敬的茶。
起身時,褚昉下意識伸手扶了陸鳶下。
敬過茶,寒暄少頃,褚昉藉口有事要與夫人說,並沒留她在此陪諸位長輩,二人一道回了蘭頤院。
褚昉將之前梳理好的總帳、分帳、鑰匙皆交給了陸鳶,說道:「今後,後宅之事,你來裁決,但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便由母親做主吧,她若與你為難,我來處理。」
之前他交過一次身家,是他自己的小家,今次,連同褚家這總帳也交付了出來。
他的心思很明白,要她做實打實的褚家婦。
當家主母的尊榮會給她,責任也會給她。
「國公爺放心,只要我坐在這個位置,便不會辜負國公爺的信任。」
這話聽來甚是可心,但總覺得怪怪的,像每次他交待賀震辦事時,賀震給他立下的軍令狀。
像公事公辦的上下級,不像夫妻。
褚昉微微嘆口氣,一時也不知如何改變她這樣的態度。
望見茶案上的茶器,本想邀她圍爐點茶,才生出此念,不由想到了周玘。
他只見過一次,都會忍不住想到她二人在一起是何等和諧,陸鳶又怎會輕易忘記?
按下點茶之念,他坐去書案旁看書,陸鳶則拿了帳本坐去桌案旁。
其實書案足夠兩人使用,褚昉還特意空出一半書架,就是給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