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震買完糖葫蘆就走了,左手拎著盒子,右手舉著兩串糖葫蘆,紅紅火火,像花兒一樣。
褚昉一個人在街市轉,看見賣板栗的小販就停下來,嘗一顆,不合胃口,接著嘗下一家。
天色昏昏時,他才提著盒子回了家。
家奴迎過來接他手中的盒子,他沒丟手,叫人拿個火盆來,跨了過去,回到蘭頤院又換身新衣,叫人拿著舊袍子扔掉。
陸鳶起初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做,想到他那樣講究衣裝的人,這些日子進宮竟一直穿著同一件單袍,原來是為了扔掉嗎?
之前聽他提過,常去獄中和周玘議事,出獄之人是要跨火盆、燒舊衣去黴運的,而且有人忌諱正月裡去那些不好的地方,比如牢獄。
原來褚昉也有這個忌諱。
牢獄畢竟不是什麼好地兒,且上元節未過,還在新年之中,他忌諱也無可厚非。
早知如此,陸鳶會讓他上元節後再辦這事。
但他既扔了袍子,是不是說明不必再去獄中,周玘被放回去了?
陸鳶猜到了,卻沒有開口詢問,不想他辛苦這些日子,一回來,從妻子口中聽到的竟是對別的男人的關心。
「盒子裡裝的什麼?」
從他進門,那六層高的盒子很難讓人忽視,陸鳶方才給他找衣裳,沒來得及問。
褚昉好似就等她這句話,言偶然碰見了賀震,陪他一起逛了逛。
「順便買了些東西?」
陸鳶笑說著,開啟盒子,最上兩層都是板栗,她拿出一個要剝,褚昉奪了去,單手一捏,三兩下就剝了乾淨,遞迴她手心。
「不是順便買的。」
褚昉邊剝著栗子,邊糾正陸鳶的話。
他垂著眼,好像專注於剝開手中的栗子,神色認真,語氣也很鄭重。
他剝的很快,一個個金燦燦的慄仁源源不斷遞進陸鳶手心,陸鳶甚至吃不及,目光燦燦望著他。
他這次竟然想告訴她,他不是順便買的這些東西,是特意買的。
陸鳶唇角微微翹了下。
「味道熟悉麼?」褚昉忽然問。
陸鳶怔住,是問她慄仁的味道熟悉嗎?
慄仁不都是這個味道嗎?除非特別難吃的,不然陸鳶很少能分辨出來。
看她神色,褚昉便知她沒有嘗出來,心想莫非這慄仁涼了些就變了味道,恰巧見她右手捏著一個慄仁,尚未填進口中,撥過她的手餵進了自己口中。
陸鳶的手有點涼,他的唇有點熱。
褚昉的心思全在慄仁上,細品了會兒,看回陸鳶,「真不覺得熟悉麼?」
他嘗遍整條街的板栗,才挑中的這家,有些小販不給嘗,非要他買了再嘗,他只好買一些,嘗一顆味道不對,送給眼饞的稚子,接著嘗下一家。
「和疏勒你愛吃的那家,有點像,沒覺得?」
褚昉有些挫敗地想,自己的味覺約是不太靈敏,挑來挑去,還是沒挑中妻子喜歡的口味。
「疏勒?」陸鳶怔住。
她以前在疏勒停駐時,確實會買一些慄仁吃,常去的那家小販腿有殘疾,家中還有老小要養活,她每次都會多買些。
並不是因為那家栗子多特別、多合她口味。
但褚昉竟以為她喜歡那種口味?
如此抽象的味覺,他是怎樣辨別出來的?
陸鳶又捏一顆慄仁填進口中,這次細嚼慢嚥,想要學著分辨出味道。
可除了栗子味兒,她仍是嘗不出特別。
疏勒慄仁的味道,她早不記得了,印象裡就是普普通通的慄仁啊。
不過,她點了點頭,看上去像嘗到了久別重逢的味道,笑彎的眼睛泛著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