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所有人都放棄元諾哥哥,對他不聞不問,他也不會。
他認的第一個字、寫的第一個字、作的第一篇文章,都是元諾哥哥教的。
當初長姐出嫁,元諾哥哥病重醒來後,他一度不敢再去周家,他以為元諾哥哥恨上了父親,從此再不願理他,可是過了幾日,元諾哥哥竟然親自找來陸家,要他交上他之前佈置的功課。
那時的元諾哥哥剛剛有些好轉,才能下床走動,臉色煞白,還總是咳嗽,卻對他說:「學業不可荒廢,一切照舊。」
父親雖然阻斷了長姐和元諾哥哥的姻緣,但並沒繼續干涉他和元諾哥哥的來往,他仍舊常常去周家,周家伯父伯母和其他兩位哥哥也未曾因為父親行事遷怪於他,仍是和善相待。
從三歲第一次見元諾哥哥,他尚不記事,但聽長姐說,那時他便常常跟在元諾哥哥身後,學他走路,學他作揖,學他說話,連他喝藥皺眉、生病咳嗽都學。
一學就是十有餘年,他去嵩嶽書院讀書,元諾哥哥在病中,未及相送,事後給他去了封信,一番勉勵。
「汝方三歲,汝姊託汝學業於我,我知她用心,非勞我授汝於學,蓋驅我孤獨頹靡之態耳,汝姊言,汝好學我,我當以身作則,不可誤你……忽忽十年,不敢負汝姊之託,今汝東去嵩嶽,天下士子鹹集,勝我者不知其幾何也,盼汝專心用功,揚名之根基,便在此時。」
後來他聽聞長姐和離,本以為能等到元諾哥哥和長姐的喜訊,卻收到元諾哥哥被聖上賜婚的訊息,他寫信詢問緣由,卻石沉大海,直到後來他自書院回家探親,去拜訪元諾哥哥,他沒有提這事,元諾哥哥卻望著昏黃的天光,扼腕嘆了句:「一步遲,步步遲,昭文,要快些成長啊。」
此次元諾哥哥入獄,他跟長兄打聽過緣由,長兄語焉不詳,只說事關天家,要他別多問。
元諾哥哥若有罪,該依律審問,而後定罪處罰,這樣不明不白的關著是何意思?
陸徽正思量,忽聽到一句「走吧」,抬眼,褚昉已到了跟前。
他跟聖上說了什麼,竟這麼快就得了允准?陸徽雖好奇,卻沒開口問。
外頭冷風刺骨,進了牢獄也並沒緩解多少,陰暗逼仄的空間壓抑地讓人心頭生悶。
這處金吾衛獄中關押的人很少,沒有其他牢房裡慣有的糜爛之味和頹喪呻·吟之聲,但隱約能聽見斥責之聲。
獄吏看過聖上的諭令,帶著二人朝周玘牢房走去,距離越近,那斥責之聲越清晰。
「你以為你中過狀元、當過宰相就了不起了?敢忤逆聖上,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也就你這張臉值錢,沒有郡主求情,你早被拉出去砍了,能好吃好喝活到現在?」
「你也不過就是個出賣色相的小白臉,端著那麼高的架子做甚?還當自己是獨得聖上青睞的宰相呢!」
隨即,牢房內傳來一陣鬨笑。
陸徽攥著拳頭,加快了腳步,越過褚昉,循聲找了過去。
牢房未上鎖,兩三個獄卒圍著周玘,正笑的開懷,地上傾倒著一個豁了口的陶碗,碗旁邊一片濕漬上稀稀疏疏躺著幾粒寡淡白米。
陸徽進門,一腳踹倒了笑的最大聲的那個獄卒,撲過去騎在他頭上,一陣亂□□加。
其他兩個獄卒猝不及防,想撲過去幫忙,但見褚昉沉著臉進來,想是得了聖上授命,一時不敢妄動。
「你什麼人,憑什麼打我!」獄卒見陸徽裝扮,想是有身份的人,不敢還手,只是高聲叫嚷著。
「昭文,住手。」周玘衝過來按住陸徽肩膀。
他幾乎沒用什麼力氣,陸徽正在氣頭上,才不聽勸,一把推開他,按著獄卒腦袋朝他臉上又掄了好幾拳。
「安國公,我們也是奉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