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默然思量許久,忽盯著褚昉:「安國公,你跟本宮耍心眼兒?」
詔書擬稿交由太子來辦不稀奇,太子與周玘親近,交他來擬也不稀奇,稀奇的是,太子怎會在去周家的路上隨身帶著這種東西?難不成去了周家還要繼續修改擬定?
褚昉明白長公主所疑何事,並不多做爭辯,只是無奈地說:「殿下不信,臣也沒有辦法。」
有些事看上去不合理,但又無法完全否定其合理性,本來這一招虛虛實實,賭的就是長公主的私心和權欲,由得她生疑便罷,越是不能確定的事情,越能擾人心智。
氣氛凝滯了許久,褚昉面色無波,瞧上去坦坦蕩蕩,又有些無可奈何,好似真的不知如何消解長公主的疑心。
「太子果真傷重不治麼?」
良久後,長公主這樣問了句,注目看著褚昉,試圖從他微妙的神色裡辨出一絲可靠的訊息。
褚昉搖搖頭:「周家銅牆鐵壁,微臣探不出訊息,但,太子心口中了一劍。」
「周玘呢?」長公主又問。
「一劍貫胸,他活不了。」褚昉漠然道。
「本宮不信你。」長公主定定地看著褚昉。
褚昉微頷:「臣明白,無妨,殿下可等訊息屬實之後再放臣的夫人。」
長公主聞言,疑慮更重,有些事情最怕等。褚昉之前連夜找來公主府,似是很著急在意,此時卻又能耐下心來等,莫非太子果真傷重不治,他才如此胸有成竹,讓她等著看結果?
可若太子果真傷重,皇兄不會坐以待斃,定會有所動靜,就怕等來等去,錯失良機,皇兄直接吸取此次教訓,推一個新君出來。
褚昉適時說道:「時不再來,殿下難道不奇怪,太子傷重,聖上為何不去探視?」
長公主目光微微閃了下。
「太子遇刺,殿下覺得,聖上會疑到誰的頭上?」
「依微臣來看,太子若輕傷,必然會立即回宮,籌謀禪位大典,如今卻留在周家,叫人難辨虛實,大約凶多吉少。而聖上坐鎮宮內,連最看重的兒子都不去看,殿下覺得,是因何?」
長公主不語,褚昉所言也正是她所慮。
太子遇刺,皇兄必會警覺,加急籌謀打壓於她,她若一味等著太子的死訊而按兵不動,大約也只能等來欲加之罪,她現在已是騎虎難下。
「微臣言盡於此,殿下且自思量吧。」褚昉道:「臣明白暫時不能帶夫人回家,但臣想再見她一面。」
長公主沉默許久,似終於做下一個決定,說道:「安國公,你刺殺太子,其罪當誅,自保都難,見不見夫人,又有何關係?」
褚昉目光驟冷,「臣已經遂了殿下心願,殿下還想如何?」
「本宮也不瞞你,你的夫人在宮裡呢,想接她回家,就跟本宮進宮。」
這是要武力逼宮了。
「怎麼,安國公不願意?」
褚昉不語,面如冷玉,默然良久後,垂下眼皮,似想掩蓋目光中一絲灰敗的妥協,沉聲道:「但憑殿下驅使。」
···
陸鳶被鎖在房中幾日後,雖辨不出具體方位,從侍者的裝束猜出這兒應是宮裡,且聽他們說來,好像是在先太后寢宮附近。
陸鳶對宮中不熟,看守的宮人又多,不敢貿然行動,只能依順著他們喝下安眠湯,再伺機催吐出來,但有時難免延誤,加上連著幾日用藥,已有些神思恍惚。
也不知到底過了幾日,忽然一陣強烈的噪雜聲闖進了促狹的房內。
陸鳶拔下髮簪使勁兒紮了自己一下,憑著痛感醒了幾分神思,跑到窗子前朝外看。
見許多形貌狼狽的甲兵闖了進來,大部好像簇擁著誰往一個方向跑去,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