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廟, 」冥王笑了笑,「我在裡面安坐稍許,方知什麼是『南臺靜坐一爐香,終日凝然萬慮忘』。」
太后一言不發, 神情微微不屑。
冥王徐徐靠近她:「母后,世上的仇怨報不完, 您的怨念該解了。」
還有一步的距離, 他霍然上前抱住了她:「母后, 回頭是岸……」
太后發覺不對, 但為時已晚, 她張大口,瞳孔巨震。
猛然的靈力波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結界消散,真人們奔上樓去,城樓頂空蕩蕩,一切化作塵埃散落。
明纓站在樓下仰望,想起去年冥王笑談的模樣,心中五味雜陳。
事情塵埃落定,最後弟子們在城的四角下發現了一道禁忌陣法,此陣法若是被太后引動,整座城池必定灰飛煙滅。
真人們商量了一下,將陣法毀去。
因主城與世隔絕,糧食等物難以購入,所以糧食吃完後,城內人便開始互相殘殺。
經此一事,主城徹底變成了人間煉獄,僥倖活下來的人也變得精神失常。
太后謀劃期間,將所有有能耐的高手都驅逐出城,又一步步掌握了城內防禦結界,以至於城裡各大家族想要反抗也無從下手。
王公貴族們受驚不小,族中人也沒了大半。
玉驚聲作為丞相,沒空歇息,焦頭爛額地開始主持各種事務,周旋在各門派間商議利益劃分。
十二遙呆呆地看著熱羅的屍首,她無知無覺地躺在眾多屍體中,面容安詳。
他本想將她帶走,經師兄提醒,他這才驚覺自己根本沒有不放手的資格。
她是無相宗的弟子,卻只是他的朋友。
淚彷彿幹了,一滴也流出不來,他看著她蒼白的臉頰,總覺得下一刻她便會坐起來。
一切好像只是一場夢,突如其來、出其不意,他置身其中,恍恍惚惚。
明纓安慰地拍拍十二遙的肩,卻說不出節哀二字。
她偷偷哭過,眼眶是異樣的紅,因為她不敢在他面前流淚,怕他更為崩潰。
一路走來,與熱羅走得最近的是十二遙,他們的關係遠超朋友。
她看得出來,也深深理解。
燕衡緊緊靠著明纓,他自始至終都無甚表情。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盯著熱羅的臉出神。
這是他頭一次仔細地看死人的臉。
沒有聲息無知無感,煞白的臉好像白無常,就那麼安靜地躺在那裡。
但他不知為何,總覺得熱羅的靈魂還困在這具軀殼中,她並沒有死,而是在暗暗地窺視他們。
他自嘲地勾起唇角,人死便是死了,哪來的靈魂可言。遂搖搖頭,將這種感覺壓下。
無相宗拿到了屬於自己的利益,帶著傷亡的弟子開始撤退。
明纓、燕衡和十二遙跟在無相宗後走了百里,默默地目送熱羅離開。
他們原以為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見面,不想世事無常,有時不經意間便已見了最後一面。
天色灰濛濛的,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街上行人不多,都腳步匆匆。
小樓裡擠著許多前來躲雨的人,二樓的講書先生言辭激動,說得激昂,明纓與燕衡便擠在人群裡聽書。
天氣漸漸熱起來,此時距離主城災禍已過了一個多月,但奇怪的是各大門派並沒有放鬆,都在緊張地準備什麼,聽聞好像是要捉什麼邪物。
最近燕老太爺生了病,慈正真人在醫術上有些造詣,便被燕家請來看病。真人需要弟子做幫手,明纓一聽,便自告奮勇地跟來了。
不知為何,此次回到奇歲門,真人並未像以往那般再約束她,對她頗為冷漠。
對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