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令人懷念不已。
我在這裡長大,考上b市大學,在18歲那年離開這裡。
爺爺卻沒能看到我畢業的那一天。
翻找出鑰匙,我對著門鎖試著開門,卻很快卡在裡面。正疑惑著,門從裡面開啟了。
一個看起來有些瘦的中年女人一臉狐疑打量我,看到我手裡的鑰匙後很快戒備起來。
她說,「你誰啊,鬼鬼祟祟幹什麼呢?」
我愣了愣,這個地方我和爺爺生活十幾年,樓梯上每個缺損的角我都清楚,不可能走錯。
但她的樣子讓我有些緊張,我摸出口罩戴上,含混不清地低聲說,「這是我家,您現在住這嗎?」
「什麼你家,老孃在這租兩年了!房東可不長你這樣。」對方用那雙眼睛不斷掃視我。
後背上的貓包十分沉重,我感覺潮濕的空氣附在我背上,滲出黏膩的汗水。
「可是,這是我家……」我早就沒辦法直視陌生人眼睛說話,低著頭的樣子看起來應該很慫。
對面女人顯然是自覺佔理,並且開始懷疑我是不法分子,「你有證據說這是你家嗎?我可是正經每個月月付房租的,你該不會是什麼闖空門的小偷吧!」
她正要繼續,衣角就被一個很小的孩子拉住,那孩子望著我,眼睛很大。
見到孩子出來,女人更加警惕,將孩子摟進懷裡又轉頭盯著我打量。
我毫不懷疑如果繼續糾纏,她會撥打報警電話。
我在左鄰右舍被叫出來圍觀之前轉身走了,我已經大概猜出來是怎麼回事。
臨近傍晚,老街上到處是擺攤商販,各種食物香氣混在一起,讓路過的人忍不住駐足。
出國乘飛機那天,我扔掉了手機卡,刪掉了所有社交軟體。
那時候的我十分任性,帶著交完賠償款剩下的幾萬塊就拋下一切,離開了這裡。
現在錢花光了,我也回來了。
沒想到連住的地方都沒了。
爺爺去世前已經把房子過戶給我,但是……
手機通訊錄很乾淨,而我可悲地仍舊熟背一串號碼,並且很快撥通。
「喂,那位?」那邊是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是我父親。
「是我。」我說,「請問爺爺留給我的房子您是租給別人了嗎?」
我自認我禮貌客氣,可顯然電話另一端我血緣上的父親並不這麼想。
他頓了一下,然後似乎我的話讓他勃然大怒,他用很大聲吼我,「梁生生,你兩年不聯絡家人,一回來就尋我的錯處?」
「對,房子我租給別人了,那是你爺爺,也是我爹的財產。你弟弟上初中,到處需要錢,你不補貼家裡就算了,還算計你爺爺的房子?」
「梁生生,我真的白養你這個兒子,你都那麼出名兒,還偏要搶這個房子?」
「您沒養過我。」我忍不住反駁他,「而且房子爺爺已經留給我了。」
對面還準備說什麼髒話,我及時結束通話電話,他說的一個字我都不想聽。
回頭望向我家外面的一排欄杆,那戶租住我家房子的母女大約已經開始做飯,有煙火氣透出紗窗,帶著飯菜的香氣。
小孩子稚嫩的聲音?隱約傳來,他在問媽媽晚上吃什麼。
我轉過頭,目視著路燈如同炸開的火花一般一個接一個亮起來。
房子我遲早要拿回來,但應該不是現在。
太陽漸漸落山,我帶著一隻貓,找了許久才勉強住進現在一家願意收留帶寵物客人的旅店,一晚一百四,我剩餘的存款支撐不了多久。
對於一個成年人來說,我好像很懦弱。
不知道周忱會不會也覺得我沒用,不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