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代駕趕到,付瑾舟問季望海:「你跟柯高陽住一個酒店嗎?」
柯高陽喝得半醉:「誰住酒店啊,我住、住我同、同學家,同學買、買了房子,超、超大,一百八十平!」
「那柯經理記得地址嗎?」
柯高陽打著酒隔報出地址,付瑾舟把車鑰匙交給代駕:「先去他說的地方。」
將柯高陽平安送到同學家,付瑾舟反回車上問季望海:「季總住哪?送你。」
季望海不緊不慢,「忘記通知付總了,從今天起,我跟你一起住,現在,麻煩去輝騰路的喜來登酒店取我的行李,然後,回我們住的地方。」
他著重加重了「我們」兩個字,付瑾舟接收到他的「故意」,笑道:「今天這頓飯錢我可以承擔一半,如果季總沒錢開房的話,我也可以替季總開房。」
季望海說:「怎麼,不歡迎?還是說你怕你對我有什麼非分之想?放心,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付瑾舟看向季望海,難得的不跟他打啞謎:「季總,我那裡小,又亂,環境差,條件不好,你何必去受這個罪,今晚先幫你安排酒店,明天讓人去幫你找房子,或者我親自去,你看可以嗎?」
明明是商量,卻沒商量的意思,那語氣彷彿在說:你吃飽了撐的去我那兒擠,你愛哪待哪待去。
季望海突然湊近:「那前輩是不知道,我這個人,最不怕吃苦受罪,八平米的房子我都住過,冬天沒暖氣,夏天沒空調,一米二的床,睡兩個大男人,再說,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享福的,還有,公司給的預算有限,區域總經理租憑標準是三千五,如果我沒記錯,前輩現在住的,正是區域總經理的預算。」
付瑾舟抬手看錶,已經快十二點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被季望海說了,懶得陪他玩,「師傅,先去喜來登酒店,再去吉祥花園。」
季望海滿意的靠在車上養神,付瑾舟被他幾句話鉤進回憶。
那時的季望海就是個活在象牙塔中涉世未深的富家少年,高冷,固執,但不矯情不嬌氣,他第一次跟著付瑾舟去他的出租屋是一個寒冷的冬天,窗戶上的紙被風撕裂,冷風吹著屋內比屋外還有冷,季望海拉著他就要走,說讓付瑾舟跟他回家。
付瑾舟當時跟他說的話是「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享福的,去你那去了,我怕我捨不得出門撿錢了」,他喜歡把掙錢叫作「撿錢」,季望海當晚沒走,拉著他去買外面買了新的羽絨被,兩人一起把窗戶再次貼好,晚上擠在一張床上抱著睡。
再後來,再後來他們在那間小小的出租屋發生爭執,付瑾舟不小心弄傷了季望海的手,血一直流,可付瑾舟沒回頭,拎著行李箱頭也不回的往外走,季望海在後面問他什麼意思,他說:「大少爺,這裡冬天太冷,夏天太熱,我找到新的去處了,我們散了吧,你也玩夠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
代駕師傅出聲打斷他的回憶:「老闆,到了。」
付瑾舟捏了捏眉心:「季總,到了,不是要下車拿行李嗎?」
季望海沒睜眼:「你去幫我拿,在前臺。」
「怎麼,季總是怕你下車我跑了不成?」
季望海緩緩睜眼,昏暗的夜光裡看不清表情,他一把拽過付瑾舟的手,按在他上腹部,語氣沒有一絲起伏:「我胃痛,你去幫我拿。」
付瑾舟分辨不出他話裡的真假,兩人僵持了至少一分半鐘,前面代駕師傅急了:「老闆,要不我下去拿?」
「不用,」付瑾舟推門下車,「我去。」
等付瑾舟拎著他的行李箱上車,他又靠在車上閉著眼,付瑾舟叮囑司機停車。
這一路沒人說話,付瑾舟側首打量季望海 ,還是安靜的他比較可愛,就連頭髮絲兒都看起來溫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