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易冥眼睫顫動,他抿了抿唇,聲音有些幹啞:「林鬱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不得不這麼做,我知道你不想治療,我知道你已經放棄了,可我不能放棄你,我,不想看你就這麼沉淪下去。」
他抱著林鬱,下巴輕輕的挨著林鬱的肩胛窩兒,林鬱已經瘦得令人心驚,他餵下去的東西半點沒見長到林鬱的身上。
蔣易冥心痛難忍不由得抱得更緊一些,道:「我不能,我不能放棄你,求求你好起來好不好?」
他想看見那個溫柔的林鬱,看見那個無論對誰都平靜的笑著的林鬱,他想念那個林鬱,非常想。
林鬱平靜的說:「我很好,蔣易冥,我非常好。」
蔣易冥長眉低壓,黝黑的眸子裡終於滲出淋漓的水光,他慘然的笑了笑,他知道他已經把那個林鬱弄丟了。
現在留在他身邊的只不過是一具軀殼罷了,林鬱表面看上去不再拒絕他,實際上早就已經將他拒之門外。
他把心門鎖死,嚴防死守,不再放他進去了。
蔣易冥抹乾淨臉上的水霧,聲音低沉,像是黑夜裡長鳴的鐘:「不管你怎麼想我,我都會愛你,一直愛你。」
林鬱並不看他,他平靜的似乎並沒有聽見蔣易冥這聲真摯的告白。
蔣易冥走後,林鬱呆呆的坐在沙發上,忽然臉色變得慘白,他衝進衛生間,抱著馬桶開始劇烈的嘔吐起來。
他以為早就已經走了的蔣易冥此刻正站在門後,他聽著屋內撕心裂肺的嘔吐聲,臉上的血色一點點的褪去,直至完全透明。
明明是高高的個子,此刻卻是形單影隻,彷彿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原來……你已經討厭我到如此地步了麼。
原來……我已經連抱你都不能夠了麼。
蔣易冥恍恍惚惚的走開,背上的紗布被揭開,交錯縱橫的傷疤一片大片的盤踞在蔣易冥結實的背脊上,那些燒傷的疤痕讓原本健美的軀體變得殘破醜陋。
蔣易冥指甲劃過已經結好痂的傷口,然後用力的掐進去,指甲掐進肉裡,讓已經長好的傷口重新撕裂開來。
露出粉色的肉和肆意的鮮血,蔣易冥抿著唇像是在對待一塊死肉,一點點的把自己的傷口撕裂開來,直至完全不可能再癒合。
既然你痛,那我就陪著你一起痛。
接下來的幾天,蔣易冥都沒有出現在林鬱的身邊。
不用對著他演戲,林鬱吃的好睡的香,身上的肉終於長回來了些。
蔣易冥人雖不在宅子裡,但在宅子裡的每個角落都安裝上了監控器,他想每時每刻都看到林鬱,想知道他今天好好吃飯了沒有,好好睡覺了沒有。
蔣易冥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真正講一個人放在心尖尖兒上是這樣的滋味,又甜又酸,漲的人發苦,卻又捨不得放下。
沒了他在身邊,林鬱嘔吐的現象總算減輕了,他既難過,又欣喜。不得已,只好找了心理醫師來諮詢。
醫生委婉的告訴他,林鬱這種屬於創傷應激反應,對特定的人或者事物有強烈的排斥反應,屬於心理疾病。
嚴重的話需要進行藥物控制和定期的心理疏導。
蔣易冥想到林鬱淡漠的神情,心道心理疏導對林鬱未必有用,藥物治療畢竟對身體有損害,他不想讓林鬱覺得自己有異於常人。
更何況,他似乎只對自己有排斥反應。
可讓他離開自己,那是萬萬不可能。
蔣易冥將這兩種方案都排除掉,醫生也很是汗顏,只得提醒他,或許換個環境,對病人的心理自我痊癒會好一些。
蔣易冥低垂著眸子看著顯示器裡的林鬱,最近他經常呆坐在後花園的長廊上,一坐就是一下午,他抬頭望著藍天,卻沒人知道他到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