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下一秒唐錦心就立正身子，有板有眼地學著夏雄的語氣道：“念一那丫頭不必畏懼，你有我啊，我夏雄選的孫媳婦，可不是誰都能挑釁的。”
模仿完，她立刻切換成自己的調調，“君子一諾，駟馬難追，爺爺，您說過的話還算數吧？”
小丫頭沒戴眼鏡，一雙明眸清澈得很，夏雄瞧著，眉目間多了幾分和藹。
話是有些耳熟，但前因是何，他早已忘卻，“算數，算數！有你這麼個記性好的孫媳婦，爺爺我豈敢失信吶。”
唐錦心神氣地揚揚眉，笑意可人。
夏雄回以寵溺一笑，手背捋了捋卷皺的衣角，“你倒再說道說道，我這為你撐腰的話，與你做這些糊塗事有何干系，我可不覺著，你是想討我歡心。”
“據可靠訊息，那慕容老爺子是靠坑蒙拐騙自家兒媳半路發的家，與咱們根正苗紅的夏家可不能相提並論……害，怪不得您瞧不上他平日裡那囂張跋扈的勁兒，我知道，爺爺您一。”
“停！”
哎喲喂，子虛烏有的小話可不興當著正主面兒數落。
更何況，慕容舟那老傢伙心眼賊小！
夏雄趕緊責聲令止，深怕唐錦心繼續口出不遜，“錦心，識人做事，當端正心態，不能僅看一面就妄下論斷，知道嗎？”
“爺爺別怕，這又沒外人。”
“你，你這丫頭！”
“行行行，不說這個。”唐錦心遞給夏雄一個“非常理解”的眼神，“爺爺您人帥心善又顧全大局，不屑做背地裡報復的事，我懂！但慕容舟縱容他好孫女欺負我，這就不地道了是吧，您肯定也不忍心看著我受委屈對不？爺爺，您說，這人活著，是不是得不蒸饅頭爭口氣？”
一直在暗自思量的夏雄，根本無心聽她胡謅，索性隨口答了一句“那是”。
話出，他反應過來，便生悔意，“錦心，你少插科打諢哄我，咱正兒八經聊聊這事，來，坐。”
“不了，站著挺好，長個！”唐錦心搖搖頭，唇邊的笑意淡卻，“秦驍雖是淺煜好友，但其家庭勢力，多為慕容集團所用。爺爺，有時候，舍小保大不失為明智之舉。我殺雞儆猴，一是替爺爺和淺煜出口氣，二是想告訴猴子，見好就收，別什麼都想偷。”
聞言，夏雄面色一沉，擱在棋盤上的手心添了幾道印痕，“路燁授意你做的？”
“逆封是我小，逆封姓路，不姓慕容。爺爺，請您允許我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人可以精，但不能陰！要知道，算計別人的箭最終也會射向自己。”
言罷，唐錦心抿抿唇，視線先飄向屏風處，又回落在夏雄緊繃著的臉上。
“剛剛那些挑撥離間的話，爺爺全當聽個笑吧。我所求，不過安穩，助淺煜一臂之力恐怕是做不到。若爺爺真心為他好，還請成全他，他需要的不是一隻鍍金鹹魚，而是能同他一起躍龍門的錦鯉。”
不撕破臉，是對彼此最大的尊重。
夏雄眸中神色黯淡，他微微嘆了口氣，硬生生轉了話題，“錦心，你婆婆最近總念著你，去看看她吧。”
唐錦心懂事地順著臺階下，反正她還沒拿到晉中的地，慢慢來吧，不急一時，“好，那爺爺，我先去陪我婆婆，晚些再過來陪您下棋。”
她前腳出門，慕容舟後腳出屏風。
他雙手後置，語態皆藏不悅，“瞧瞧，我說她牙尖嘴利你還不信，你剛剛就不該攔著她，我倒要聽一聽她有多大逆不道。”
夏雄笑而不語，端起茶水細飲。
慕容舟落座，鬢邊白髮裡嵌著汗珠，當年的狂妄銳氣已在歲月洗禮中削弱，“攤上這麼個孫媳婦，後悔沒？”
“你才後悔，我偷著樂都來不及。”夏雄頓時有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