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蘿沒看走過來的賀禹淵,而是在看躺在地上的賀橫,臉上很多血,叫得也很慘,但死不了,可以放心。
注意到林蘿的視線落點,賀禹淵的眼睛倏地紅了,在轉身前為了自欺欺人的體面,而險險維持的一絲冷靜化作虛有,黑沉冷寂的瞳孔裡全是偏執。
觸及賀禹淵的眼神,賀熙寧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回過神,剛想說什麼調節氣氛,愕然看見賀禹淵彎下腰將林蘿緊緊抱在懷裡。
他沾著血的手背避開了林蘿的衣服,可是從側臉看,神情還是很可怕。
草?
大哥該不會誤會大嫂吧?
濃重的呼吸聲灑在林蘿耳廓,讓林蘿癢得歪了下頭,結果賀禹淵得寸進尺地將臉埋在了她的頸窩裡。
「???」
賀禹淵不停地收緊手臂。
這些天,涼水沖流的浴室,荒唐迷亂的夢醒,無一不昭示著他這些年來深入骨子裡的妄念,但他在林蘿面前依然冷靜而剋制,他不想林蘿恐懼他,畏懼他。
然而,在剛才,一切全毀了。
林蘿看見了他的失控,看見了他的暴戾,看見了他掩藏的劣性。
重來一次——
他還會這麼做,不,他會在賀橫回家的第一秒就把人重重踹在地上,讓賀橫再體會一次被折斷手,被打斷腿的滋味。
賀禹淵再清楚不過賀橫對他在意的所有抱著什麼心思,就是太清楚,所以當他看見賀橫朝林蘿伸出手時,才會情緒失控地將人壓在地上打。
他都捨不得碰的人,賀橫怎麼敢用那隻髒手碰!
「林蘿。」賀禹淵滾|燙的唇碰到了林蘿的耳垂。
他想咬下去。
他想告訴林蘿要把她關起來,這樣就再也不會有人來搶奪林蘿的關注,他能在林蘿眼裡看見他,有且只有他一個人。
林蘿在賀禹淵剛碰上耳垂的下一秒,不耐煩地吐槽道,「你這個弟弟真的特別碎碎念,我都懷疑地問他我們真認識麼,他還一直說,一直說,一直在說!簡直聽不懂話!」
賀禹淵看不見林蘿此時的表情,可是能想像得到林蘿臉上氣鼓鼓的暴躁。
手臂收緊的力度,驀地放鬆了些。
「還是你懂我。」林蘿伸手環住賀禹淵的脖頸,「知道過來抱我回屋,要不是懶得動,我怎麼可能聽他一直叭叭個沒完沒了。」
林蘿說完,用手拍了拍賀禹淵的後腦勺,催促道:「快,抱我回臥室,我早就這裡聽煩了。」
你就不怕剛才那樣的我麼?
為什麼還這麼毫無防備地抱上來。
賀禹淵沉默地從椅子上抱起了林蘿,看也沒看周圍的傭人,徑直往樓上臥室走。
賀熙寧茫然地扯著阮菲的衣袖,「媽,你看見了麼?」
阮菲還在想賀橫被管家和傭人帶走時的慘樣,心裡不自覺和當年看見的那隻被賀橫虐殺的小貓對比,冷不丁聽到賀熙寧的話,不解道:「看見什麼?」
「大哥。」賀熙寧指了指頭頂,「大哥剛才被大嫂抱住的一剎那,頭頂就像有個黑化進度條刷地一下從100跳到了50。」
阮菲看傻子似的看她,須臾,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有空少看點小說,多找你大嫂聊天。」
從院子到臥室的樓梯不算長,中間還經過書房。
賀橫那聲慘叫太響,書房裡的賀老爺子和賀父都聽見了,自然也看見了賀橫被傭人抬走的樣子,賀父見到賀禹淵,眉頭一皺,剛想教育一頓——
賀禹淵抬起眼皮,視線從林蘿身上掠向賀父,冷戾漠然,而他的手背和衣袖上還沾著血,一步一步走過來時,彷彿在向賀父索命。
賀父心頭顫了顫,快他一步,跑回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