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神主當時尚年少,見不得這些生命消亡,在第一夜來臨時便生出植物冠羽為一些小生命遮蔽黑暗吞噬,保住了這些生靈性命,後來,這些小生命就以夜臨空庭來稱呼她。
她本是草木,無所謂名稱,思維也比較遲鈍緩慢,方便熬過這漫長的歲月,但這些活躍的生靈比較在意這個,隨著時間一代代稱呼,等她發覺,這個名字已經固定在她身上了,她也沒拒絕,也就真的成了她的名字。
說是一個名字,其實是歷史。
宇宙世界誕生的歷史,秩序誕生第一夜的可怕,規則的永恆跟進化,她見到的毀滅跟誕生……
扶川從這位第一神主的角度見到了這個世界的宏觀概念,也看到了她對凰無厭寥寥不多但很入骨的評價跟感覺。
「規則維護秩序,歷史迴圈,圈層穩定,一旦有超越生命發展界限的生命體出現,並能讓規則恐慌被挑戰,那就意味著新的秩序即將誕生,新的第一夜也許會再次降臨。」
「凰無厭,他的出現讓我看到了宇宙的限界跟紀元更替先兆。」
「但不明白他所求,是挑戰規則當世主權,還是……圖謀宇宙變革呢?但宇宙封禁,自有迴圈,他於宇宙內誕生,受宇宙滋養而強大,本源反哺乃定律,那就不可能超越宇宙,而若是要打破宇宙,宇宙之外蒼茫無限,壓力不定,打破的結果就是本宇宙內爆,他一樣隕落,何必呢?」
「血肉生靈過於複雜,但文明多出自其更替爭鬥的結果,罷了,也是宿命。」
「吾將隕落。」
她是接地氣的,也是平和的,並不計較人族世界關於本尊的尊貴自視,但當她最後用上「吾」這個字眼,就意味著她已經堅定了自己會在最後一戰中隕落的認知,而在萬族中,包括她在內的草木生靈之中,死亡遠比誕生更值得尊重,尤其是她做的記錄是為了給予後人觀閱,所以她用「吾」這個字眼宣告了自己的消逝。
沒有傷感,只有類似小學生關於今天吃飯洗澡睡覺的自白日記,言辭平淡如涼白開。
然後就沒了。
扶川看著這本日記,忽然有種莫名的難過,不是為她,而是為自己……
宿命嗎?
每個宇宙是個牢籠,打破也未必意味著脫困,可能也是坍塌深埋毀滅。
那她呢?
連壽長如斯近乎永恆的夜臨空庭也會隕落呢。
何況她一個區區凡人。
「人活在世,有些事還是要做的,哪怕會死,哪怕會一無所有。」
「生命的價值取決於厚度,而非長度。」
扶川低著頭,對著書喃喃自語,也像是在反覆堅定決心,也是此刻,她隱約感應到了關於神級的門檻……
思想境界提升了,更接近了她這個生命規格的上限嗎?
她的上限似乎跟宇宙生命有關,而非單一的時間空間或者光明元素有關。
思索中,她持著對這種突破感應的觸感,一邊剛把書籍塞進書架,忽然……聽到若有若無的一聲嘆息。
什麼?!有人?!
扶川吃了一驚,本能轉身!
就好像千里明樓即將突破的那種玄妙感應,此刻的扶川也有種接近天人感應的能力,尤其敏銳,在那一瞬間感應到有人的嘆息,吃驚之下緊張回視,且做好隨時脫身的準備。
但……什麼都沒有。
冰冷,空蕩,寂靜,別無生靈氣息,以扶川現在的能力,就是神磐過來也能感應到,所以只是錯覺嗎
扶川驚疑不定,一寸一寸觀察整個空間,過了一會,她站在了那巨大冰冷黑晶前面。
凰無厭當年全力誅殺封印的第一神主就在裡面?
那神磐就好像虔誠的信徒一樣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