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還覺得不能跟這人談過去,很麻煩,不如談未來。
現在才發現還不如談過去。
於是她又把話題轉回過去,然後……
帝王:「我是介意。」
扶川被梗住,更不懂他了,只能再次肯定釣魚佬是個固執的麻煩精,吐口而出:「那您報警?」
帝王也被梗住,冷漠一句:「這世上有誰能管你我之間的事?」
這話怪怪的。
扶川:「那我們好好談,陛下,過段時間我就走火入魔……背地裡我幫您處理魔咒體,咱們儘量解決共同的敵人,但不牽扯對方的私事……」
帝王:「孤沒私事。」
扶川:「對對對,您沒有,那您談談您的魔咒體。」
帝王:「……」
他說過不需要她拯救他的魔咒體,反過來管她的事。
她現在屬實是以魔法打敗魔法。
雨還是很大,茶肆裡面的水都燒開了。
扶川以為臉色冷如冰川的眼前帝王會惱怒或者冷笑嘲諷她。
結果沒有。
他竟出離平靜了下去,轉過臉看著外面的風雨,看著堅韌的百萬頃竹海在暴雨中發出細密的拍打聲。
有點像很久前躁動的王庭雨夜。
「邪魔已死,但惡詛尤在,萬族無一族倖免,尤是同族的不死凰被其視為背叛,惡詛尤甚,且世代隨著基因傳承而不死不滅,歷代王族為自保,不得不篩選靈魂天賦者為己抗下惡詛,且以幼兒為佳,於是有了一代代的魔咒體,且血脈越近,抗咒效果越好。」
「孤既是隸屬王族某一代魔咒體其中之一,蔚冥棠自然也是,只不過她屬於民間選拔,而孤是同族篩選。」
「尤記得孤剛出生時,從孤之母妃眼中看到的自己,好像是一顆已經被廢掉的棋子,而且這顆棋子還在腐爛,她連執棋再下都怕沾了病毒,於是甩手將紅布蓋在孤的臉上。」
「孤看到了一片紅。」
「後來的事既歲月輪轉,權力終究在孤手中,反而顯得過程不值一提。」
他過於平靜,好像這些殘忍的事真的不值一提,扶川一些失神,卻見這人突然問:「所以,你要回去,是因為家裡有你的愛人?」
「什麼?」走神的扶川下意識問。
帝王眼底幽深,好像問得很隨意,「你有所愛的人?」
這個問題好熟悉啊。
好像被問過好幾次似的。
扶川不吭聲,好像預設了,其實是不願意跟人談這種事。
承認或者否認都不是最好的回答。
帝王證實了猜想,眼神變了,好像在看一個傻子,他又走近一步:「扶川,你應該是本體死後才過來的吧,那你跟當年的孤有什麼區別?一旦死去或者失去價值,子嗣就失去了意義,這麼久了,你不顧一切也要回去,甚至為了壓縮時間,不斷冒險,就沒想過它有沒有意義?」
扶川看懂了他眼裡的不理解跟不贊同。
又來了,她跟這個世界之人的最大矛盾,尤是跟她爭論的往往是這個世界拔尖翹楚之人,他們能出類拔之,多少是因為對權力跟力量的極限追求,自然捨棄了對親情等負累情感的眷戀,加上世界文明的偏向,顯然極不理解扶川在這一塊的執著。
扶川甚至能翻譯出帝王眼裡於她的認知戀愛腦。
她能理解這種思維的偏差,所以耐著性子解釋:「陛下,有沒有意義也是我的事,只要我覺得它重要,它就有意義,就好像您追求的帝國大業於先帝那些軟弱無能之人亦是不可攀的榮耀,我們都有自己的追求,而追求什麼,都是付出代價的,你如是,我亦然。」
她有心勸說別人的時候,就會顯得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