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未見,徐鉞籍只覺得那仙人身形愈加單薄了幾分,輕攏長袍將那仙人緊緊包裹,襯得身形修長筆直,姿態甚好,只是正處初夏,仙人此般穿著,不免有些悶熱。
徐鉞籍心中發愣,師兄回來了?
難道昨晚不是幻覺?
沈文璟心神略慌,他不知道徐鉞籍此時是將昨晚事情完整地記下來,還是忘地一乾二淨,現在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徐鉞籍……
他到底是希望徐鉞籍記起來,還是希望他忘掉呢?
沈文璟修長的十指微蜷,別於身後,清涼的嗓音中藏著一抹不易察覺的顫色:「……嗯。」
沈文璟等待著徐鉞籍下一句話,就像等待死神宣佈審判,受刑者走上斷頭臺,帶著決然與縱情。
他是怕的。
怕從徐鉞籍口中聽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辱罵,聲嘶力竭的噁心。
他怕徐鉞籍後悔自己在迷失心智時上了一個男人。
沈文璟緊張到無法呼吸,十指欲攥欲緊,圓潤的指尖彷彿深陷肉中,清瘦的手背用力到青筋凸顯,指尖泛白。
清風停頓,萬物靜止。
「師兄今早出關的嗎?」徐鉞籍問道,「前幾月師兄在信中寫道,這次閉關時間不定,我剛想趁著上峰迴來的時間,給行止宮打掃一番,也讓師兄住的清爽。」
沈文璟在徐鉞籍剛問完第一句話後,驀然鬆了指尖。
徐鉞籍不記得。
沈文璟有些微微失神……
看著徐鉞籍一臉坦然,雲輕風淡,恍若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沈文璟心尖一鈍,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生疼無力,就連呼吸一下都極為奢侈。
昨晚那一夜荒唐,彷彿都是他的一番幻想。
可他身上冷汗頻出,汗流過的地方帶著微微刺痛,那是昨夜徐鉞籍在他身上弄下的痕跡,還有身後那處難以啟齒的地方,痠痛無比,也在告訴他,昨晚的一切都不是夢。
現在徐鉞籍什麼都不記得了,不是正好。
他也不必糾結與徐鉞籍如何相處,尷尬的處境隨著徐鉞籍記憶消除後無需再考慮。
這對於他來說是最好的結果。
可為什麼他的心會如此鈍痛……
是明白了自己對徐鉞籍的感情所致嗎?
喜愛之人抽刀斷水,將所作過的事情忘地一乾二淨,這原來不是他希望的。
沈文璟半闔眉眼,清冷的眸子掩下了那數不盡的悲傷與鈍痛,數十年未曾垂淚,可現在他濕了眼框,卻不讓人瞧見。
沈文璟待清風吹乾了他的眼框,才又抬首,重新做回了那清冷矜貴的蒼翎仙尊,他尾音微顫,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濕意:「是,剛出關。」
徐鉞籍眸子閃過一絲失望,緩聲道:「那便再好不過了。」
他不知道好在哪裡。
徐鉞籍看著師兄站在蜚蠊身旁,遺世獨立,寡淡的眉眼暈染在日光中,讓他看得不真切,但那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卻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里。
徐鉞籍不過只是試探地問出那句話,師兄是否昨日在峰上,如果在,那他昨晚殘存的記憶,是不是能有一道可能,那真的是師兄呢?
可現在徐鉞籍卻聽到師兄親口說到,他今日剛回峰。
那他僅存的一點幻想,全然破滅。
徐鉞籍自嘲一笑,本來就是,蒼翎仙尊高高在上,寡淡矜貴,又是他的親師兄,他就算隨便找個仙獸懷疑,機率都要大於蒼翎仙尊。
昨晚怎麼可能是師兄。
看來是他瘋了。
趴於庭簷上的蜚蠊忽生感慨,看著那站立如松般沉穩的青年,那道身影與當年那個小糰子重合,唏噓道:「一晃眼啊,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