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下山時師兄給他的俍羽夾還一直夾在耳尖上,涼風陣陣吹拂,俍羽夾上的珠墜輕輕晃動,存在感分明。
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俍羽夾上,留下點點璀光,更映得人傑珠潤。
只是他從破曉等到日升,從萬籟俱靜等到山間林嘯,那扇厚重的殿門,始終都沒有開啟半道縫隙。
可是徐鉞籍不死心,他的腳就像在青磚下生了細根,不願向外挪動半步,他一雙眸子緊緊盯著大殿,好像能透過那道扇門看清裡面清睡著的人。
直到英招路過沈文璟寢殿,看到徐鉞籍一直站在門外,狐疑地摸摸腦袋,走到他身邊道:「鉞籍,在這站著幹什麼,裡面沒人啊,沈仙尊已經好幾日都沒回來了。」
徐鉞籍猛得睜大,眼睛乾澀發疼,一股莫名的委屈從心田裡湧出來,堵在嗓子眼裡,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堵得生疼腫漲。
垂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地握緊幾分,他斂眸看著殿外臺階下那一塊青苔,眸子裡瞬間蓄滿了淚水。
師兄……最後一面也不想跟他見嗎?
徐鉞籍一言不發,一兩滴淚水順著瞳孔砸向青磚,在地上濺起兩朵極小的水花。
而後徐鉞籍用袖子在臉上猛地劃拉一下,雙目通紅地深深看一眼面前的寢殿,轉身離開。
「砰——」
徐鉞籍感覺到背後突然撞上一個人,力道不小,徐鉞籍在毫無防備之下,險些被撞倒。不過他回神後瞬間穩住身形,同時也伸手一把扶住身後那個人。
今天他身上穿的全是輕甲,身後人這一下撞上去,肯定要鼻青臉腫。
「哎呦……疼……」一道嬌俏的女聲在他身後響起。
竟然是個女修?!
徐鉞籍待她穩住身形後,立馬把手縮回來。
她身穿赭紅百褶如意裙,一張肉乎乎的笑臉白嫩如玉,被身上宣紅袍服映得紅撲撲的,軟錦腰帶上別了一道鸞玉,一看就是滄鳴派冶休長老的掌上明珠——葉明璇。
那個女孩一頭撞上徐鉞籍的輕甲,撞個頭暈眼花,兩個犄角辮在圓滾滾的腦袋上一翹一翹,像兩個不著調的小丸子。
女孩肉乎乎的小手緊緊貼著額頭,好像這樣就能減輕幾分疼痛,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蓄滿淚水,但始終沒有滴下來,可能是受家裡人教誨過,女孩有淚不輕彈,所以淚水可憐兮兮地在眼眶裡打著轉。
女孩身後跟上來兩個弟子,同樣一身赭紅明黎長袍,圓領窄袖,英姿颯爽,最神奇之處那兩名弟子面貌竟驚人相似,宛如雙子。
明堂正良的眉骨,狹長目潤的眸子目光如炬,英氣的筆鋒以及鋒利的下頜線,如天子身側神童,正氣堂堂。
但那兩個人眼下只看得見小師妹眼框裡明晃晃的眼淚,盛滿正氣的雙眼此時全被心疼覆蓋。
他們一左一右站在小師妹身側,一個從懷裡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擦拭小師妹眼框裡淚水。一個輕輕抬過小師妹小巧圓潤的手,輕輕呼上口氣,而後指尖聚靈,撫平那一小片青腫小包。
徐鉞籍空手站在他們面前,倒有些顯得格格不入。
不過葉明璇倒也不是什麼嬌氣的小姑娘,師兄們這般一照顧,她臉上的委屈一消而盡,純真的笑容重新掛在嘴邊。
兩位師兄隨後直起身子,面向徐鉞籍。
他們看到徐鉞籍伸手扶住小師妹,定是小師妹頑皮,撞到眼前人。
他們二人對徐鉞籍拱手一禮,其中一人道:「在下滄鳴派弟子謝燼,小師妹頑劣,不小心撞上仙友,實在是抱歉,我這廂替小師妹賠個不是。」道歉這項業務他們已經無比熟練了……
那小女孩見師兄在賠禮道歉,只當是自己又闖禍了,連忙有模有樣地拱手行禮,奶聲奶氣道:「哥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