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帶給她答案,而不是像冷星河那樣沉默寡言。
沒有心的偽神,她就是被一群瘋子推到高處的瓷人罷了。她知不知道,一旦那群瘋子鬆手,她就會跌下來摔得粉身碎骨。
很疼的,比此刻的他疼多了。
只要她問問他,他願意去接住她,不讓她感受到如他一般的疼。
「好吵啊,」眠之輕聲道,「吵得我頭昏昏的。」
眠之輕輕哼唧了兩下:「好不舒服。」
顧儀與冷星河立刻就沉默了。
駱開誠道:「眠之,聽點舒緩的音樂休息一下好不好,今天的太陽很和煦,要不要睡個午覺。」
「好啊,」眠之說完又否定了前言,「不要,我真怕我睡著了,你們把我殺了分屍。
「那人的腿斷了,他會不會把我的腿砍下來呀,我害怕。」
談若終於被注意到,他的心浮浮沉沉跌跌宕宕撞得心腔疼。
他說:「我不是那人,我叫談若,談笑自若的談若。」
顧儀早餐時就報了自己的名,但他擔心眠之不知道是哪個顧哪個儀,焦急道:「眠之,顧儀是照顧的顧,儀式的儀。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我們不會傷害你,你別怕,他要是敢動你,我把他剁碎了給你瞧好不好。」
談若不在意顧儀說了什麼,他只是問眠之:「為什麼你說我會傷害你。」
「我方才明明背著你走了很遠很遠,我的腿斷了但換上了更有力的鋼鐵,你不要害怕。」談若明明應該討厭她的,他確實看出她的惡意,但此刻眠之似乎真的怕,不要露出那副害怕的神情,他會憤怒、瘋狂,像一個找不到出口的蜜蜂,只想著用尾針傷人,哪怕傷人後自己也將迎來死亡,他甘願。
眠之碾碎著指尖的花瓣,聲音輕輕的:「好危險,你們若是鬆開手,我會逕自摔下去,好疼的。」
她捏起一枚花瓣,慢慢爬到談若在的方位,她把手中的花瓣遞到談若唇邊:「我餵你吃東西,你努力不要鬆手也不要摔倒好不好。我會跟著你一起摔的,好疼,我不要。」
談若感到自己的心在一刻再也無法做個旁觀者。
他痴痴愣愣張開了唇瓣,將眠之的指尖和花瓣一起含了進去。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令人心動的時刻。談若突然痛恨過去的自己,為什麼要在禱告時渾水摸魚,不夠忠誠的禱告對眠之是沒有助益的。
她應該快樂地無憂無慮地活著,就算她有一點小惡意,那也是他們應得的。
誰叫最開始的相遇不夠美好,充滿了殺戮與血腥,讓眠之難過又害怕。無論眠之如何厭惡他,那也絕不是眠之的錯。是他過去的不忠帶來瞭如今的結果。
是他的罪孽,怨不得他人。
眠之收回了手,她道:「你好壞,我只是餵你吃花瓣,可沒叫你吃掉我。」
她臉上帶著笑,淺淺的,初看是妖異鬼魅的艷,再看分明是無比神聖的淨,是他玷汙了她,才會如此幻想她是個勾人的妖魔。
她明明什麼都沒做,他卻卑劣地妄想她在勾引他。
眠之給予談若的特殊待遇,讓顧儀的心中充滿了殺戮的渴望。
談若憑什麼褻瀆眠之,他在拯救公會裡根本算不得忠誠,一個信仰不夠純真的信徒,竟然得到了神靈的垂愛,怎麼能不讓他憤怒。
那張嘴應當用烙鐵燙破,把唇舌都燙得粘結閉合,看他以後還能用什麼去親吻眠之的指尖。
他就算用匕首把自己粘合的嘴唇劃開,也只會得到眠之的厭惡。
太醜陋,太骯髒,髒了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