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氣鬼,短命鬼,病秧子,她沒好話說他。
動不動就吐血,他以為他能威脅她?
眠之鬆了手,經書砸在地上她也沒管,她靠在謝月擇身上,問:「哥哥,你到底是在折騰你自己,還是折騰我。」
「你好好地活著,我也好好地活著,不好嗎?」眠之問,「你為什麼要在意我,我不過就是個平民百姓,這世上沒有百萬也有千萬,你偏偏要捉著我不放,我不過去了幾趟玉清宮罷了,你就要死要活,你跟宮裡的怨婦有什麼區別。」
「你死了倒清淨,可憐我的性命也要賠進去。」眠之抬起頭,望著謝月擇道,「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意我什麼。」
「紅粉不過骷髏,美貌女子世上多得是,性情我也絕算不上賢良淑德,我不過賤命一條罷了,你高抬貴手,放了我罷。」眠之濕了眼眸,簡直恨不得把謝月擇掐死,省得他這副病怏怏的樣子,演給誰看啊。
謝月擇不答,只是支起身子想要去撈眠之給他抄的經書。
地上有灰塵,會弄髒的。
眠之再也受不了,泣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子?」
眠之一腳踩在自己抄寫的經書上,不讓謝月擇撿起來:「好像你有多在意我的樣子。」
「可你根本不管我的死活,你死了,我就得跟著死,哥哥,你覺得這對我公平嗎?」眠之含淚笑道,「可你還要吐血,還要一副這樣子,是不是等皇后把我關起來了,你又充好人把我放出來呀。」
「殿下,你們才是一家人,你們母子連心,我啊,得罪不起。」眠之笑完了,止了笑,止了淚,她鬆開腳,讓謝月擇把經書撿上去了。
「我失態了,」眠之披上假面,道,「我太擔心你了,哥哥。」
「我口不擇言,哥哥,原諒我,原諒眠之吧。」
謝月擇捧著經書不說話,眠之又想發瘋,她徹底呆不下去,轉身快步離開,她怕她走得再慢點,就要忍不住對謝月擇口出惡言,撕開所有的偽裝,爭鋒相對刀刀見血才能夠痛快。
謝月擇抱著經書,又咳出了血來。他趕緊將經書放在一旁,千萬不能叫血弄髒了。
放好了,謝月擇躺在榻上微嘲地闔上眼,原來……原來眠之一直都恨他。
恨他,是啊,謝月擇沒有想過自己死了眠之會如何,他不敢想,不去想,但眠之恐怕百轉千回夜夜難寐想了無數遍。
所以她恨他。
他不想接受自己的死亡,他不願。
他苦苦熬了這麼多年,不是為了等死。
可眠之逼他面對,他能不應嗎?
謝月擇胡亂擦了擦血,小心翼翼隔著帕子拿回了眠之抄的經書。
翻開經書,一筆一劃,他與眠之的字師從同一個師傅,是很相似的。
他認得出,這是眠之的字,橫折豎撇每一個筆畫,眠之親手寫下,這麼長這麼長……
經書的字彷彿從紙頁飛了出來,緊緊裹住了謝月擇。
他咬著牙,竟嗚咽似的喘了一聲。
第20章 金粉胭脂11
眠之跑出去後,漸漸地冷靜了下來。
她也不知怎的,竟然在謝月擇跟前發瘋似的說些不知所謂的話。
大概人就是這樣吧,如果他不在意她厭惡她折磨她,她反倒能維持冷靜,可他偏偏要露出這副模樣,就叫她恨鐵不成鋼起來。
謝月擇的生活太狹小了,除了伺候他的奴才就是她,皇后皇帝也不會時常來,小小的圈子裡他想把她套住,何嘗不是套住了他自身。
眠之知道自己算是恩將仇報,要不是謝月擇待她好,她指不定活成什麼模樣。
既然決定恩將仇報,那就報到底,讓謝月擇知道付出不一定能收穫,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