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耀眼又破碎,燈火的光成了金粉,把她這盒胭脂攪得零零碎碎,直勾得人回不過神來。
「抱歉。」男人的聲音低沉,仿若深山老林裡清晨的鐘聲,又好似戰場上的悶鼓,直敲得眠之的心也鼓動了起來。
眠之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這麼高大威猛的男人。
他像一塊頂天立地的盾牌般,比常人高出了一個腦袋。樣貌似一把粗糲的刀,久經風霜仍不掩鋒芒,厚重而飽含歲月的蒼茫,他令人無端端想到大漠邊疆,又好似話本里的江湖俠客,一把刀走天涯。
眠之年少的心一下子就被勾動,她眼睫上要掉不掉的淚珠滑落,她毫無所覺,注意到的護衛丁卻倏地拔了刀。
護衛丁跟個瘋子似的打攪了美麗的初遇氛圍。
眠之瞪著他,直瞪得護衛丁將刀插回了刀鞘。
這群護衛有時候還真是是非不分,分明是她撞到了別人,他們還要拿刀去砍人家。
眠之不想分心給護衛丁,將目光重新移轉到男人身上,她微微羞澀,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男人看出這群護衛的敵意,不想唐突了眼前的女孩,點了下頭便要離去。
眠之連忙道:「欸,欸——請問你——」
男人停下腳步,眠之卻又不知該說什麼了。男人包容地看著女孩,人流如織,擁擠著行人,眠之抬眼望著他,聲音微弱沒有底氣:「你叫什麼呀。」
男人沉默片刻,給出了他的名字。
「在下宿廬。」
回到宮中後,眠之心裡仍然流連著宿廬兩字。
宿廬指供住宿的房屋,從名字可以看出男人的出身不高,家裡的爹孃對他最大的期望,大概就是有吃有穿有住。
可偏偏是這樣的男人,一個與太子謝月擇截然相反的男人,勾動了眠之的心。
第11章 金粉胭脂02
眠之是很討厭謝月擇的。
在宮裡,人人都知道眠之是謝月擇的附屬品,她存在的全部意義就是為了給謝月擇沖喜。
她沒有為此感恩戴德,就成了罪不可赦。一介平民,能有幸嫁給太子,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氣,偏偏她不知足,不肯全身心地獻出自己的靈魂,還想著逃跑,如此愚蠢,如此天真。
「眠之。」謝月擇喚了她的小名,將眠之的思緒拉了回來。
眠之在滿室的燈火裡看向謝月擇,他臉色蒼白,艷鬼似的躺在榻上,令眠之心中無端端生出怒意來。
謝月擇的病弱是孃胎裡帶來的,可每次他若是吐血了或是暈倒了或者又怎麼樣了,就全成了眠之的錯。
她彷彿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就是一尊拿來沖喜的泥菩薩,太子身體不好了就拿泥菩薩開刀,誰都能壓她一頭搓圓捏扁。
眠之冷著臉色,沒有應。
東宮裡浸滿了藥味,壓抑得她喘不過氣,她想要離開,去哪裡都好,離開這座鬼魅森森的皇宮。
聽說江南特別好,話本子裡的江南有流水有人家,雨落石板路滴滴答;去大漠也很好,大漠的黃沙會把她在這裡浸染的鬼氣沖刷,蒼茫的天地裡她是一粒小小的沙粒,四周不再是牢籠而是一望無際……
「眠之,過來。」謝月擇再次喚了她的名,並且下達了命令。
眠之抬眸看他一眼,恨不得惡毒地詛咒他,她急喘了兩下,才將這樣的情緒壓下,慢吞吞走到了謝月擇榻前。
「出宮玩得開心嗎?」謝月擇勉力支起身子,坐了起來。
眠之原本是不能出宮的,可上次她被關了禁閉後,謝月擇為了彌補,特地給了她出宮遊玩的權力。
即使皇后嚴厲地不允許,謝月擇仍是一意孤行。
他是陛下唯一的皇子,若執意要達成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