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哈德斯將300先令的通靈槍賣出2000先令欺騙初來乍到的自己,陸離輕輕頷首:「算是。」
這個回答安娜能勉強接受。以貌取人必不可免,英俊的和醜陋的做同樣一件事會受到不同待遇。
尤其對於還只是少女的安娜。
來到水手街區盡頭的馬車行,陸離用僅剩幾枚硬幣與先前租賃馬車的押金租賃一輛馬車,噠噠踏著馬蹄鐵驚擾安靜的夜晚。
很快,急匆匆追趕的警員路邊跑過,他們沒注意、也沒認出驅車的陸離。
駛過幾條街區,馬車來到連線蘇加德山山頂與羅德斯特港的大道上,沿著斜坡行駛。
安娜臉頰悄悄穿過車廂,像是木板生長著虛幻人臉,可愛而可怖。
她沒有自知地問:「劫匪先生,我們要去哪?」
「往西邊去。」
陸離不讓安娜知道目的地從而影響自身情緒。
這是陸離想到的,維持夢境的方法。
「為什麼你會帶上我?」
沒有得到回答,安娜又問:「不想說嗎?那為什麼你會去畫廊買……走我?也可能是搶走我……」
「因為你是我的家人。」
「你也是貝西家族的成員!?」安娜訝異呼喊,然後激動取代短暫莫名的失落:「你是我的哥哥還是妹妹,可為什麼你是黑色頭髮,還有眼睛。」
「不是這種家人。」
對於初次與陸離見面的安娜,她無法理解這個詞彙背後的意義。
「是戀人。」
短暫寂靜後,安娜支支吾吾地磕絆話語響起:「你是說……你喜歡我?」
「嗯。」
「可、可我們還不認識……」
安娜因羞澀縮回車廂,不過很快,安娜講述起她的故事。
陸離不厭其煩地第三次安靜聆聽著,偶爾回應。
期間,馬車翻越蘇加德山,來到山的背面,穿過夜晚仍然繁華的商道,守望鎮,繼續前進。
今夜無月光,晦暗籠罩大地。
拉著馬車的是匹老馬,能夠在只有油燈微弱光亮下沿著踏出的土路前進。
不過他們並不孤獨,偶爾能見如星辰般遙遠的連綿微光在前方與身後亮起。
但此時的野外已經不再安全。臨近深夜,最後一抹微光與遠方消失,孤寂與黑暗包裹馬車周圍——
然後被昏黃的油燈,沉悶的馬蹄與車輪轉動,還有車廂響起的講述聲驅散。
某個時刻,陸離看到比晦暗更凝實的湧動黑暗,霧靄般荒野中遊蕩。
老馬不安地打著響鼻,偏離車道,想要繞開那團凝實黑暗。
陸離沒有阻止,並且調暗油燈。
搖搖繞開遊蕩的黑暗,陸離觀察身後,直到其已經不可見,重新回到道路上。
隨後路程馬車沒再遭遇怪異。
「劫匪先生,我們到哪了?」
臨近清晨,安娜的聲音響起。
「希姆法斯特郊外。」
安娜鑽出車廂,黎明前的黑暗已經過去,朦朧微光中,她看到遠方燈火通明的城市。
「為什麼來這裡……?」
「這是你以前的家。」
也是安娜曾經執念所在,被她嚮往,又被她恐懼。
「曾經的莊園現在是學院,瑪麗阿姨現在是學院院長。」陸離說。
安娜安靜望向那座藝術之都,期待而退縮,甚至忽略詢問為什麼陸離知道這些。
馬車緩緩駛入希姆法斯特,沿著昏暗清晨正在甦醒的街道,來到曾經的貝西家族的莊園。
莊園正門被鐵鏈鎖著,陸離準備敲響鐵欄呼喚守門人時,安娜攔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