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後面暗河結構不發生變化,巖層離地面十米,陸離可以在氣息用盡前浮出水面。巖層離地面二十米,陸離可以在溺亡前浮出水面。如果巖層離地面三十米……那和離地面幾百米沒有區別。
他的肺活量和體力難以堅持到那時。
陸離沒有莽撞與擊破。接下來幾次睡醒後他都在反覆探索,最遠一次探索至大約10米外,最危險一次是迷失方向。如果不是在黑暗中窺見岸邊火堆,他會一無所知地沿著暗流錯過孤島,直至氣息用盡。
第二十三次醒來。
地面上也許是清晨,也許正是深夜。
陸離熬煮一鍋熱肉湯,灑上鹽與胡椒,一小撮糖,在肉快要煮爛時加入胡蘿蔔、西蘭花,裝進空罐頭。
「祝你今天能順路找到通往地面的路。」星期五舉起盛滿肉湯的罐頭瓶,碰杯般遞向陸離。
陸離舉起罐頭瓶,與星期五相碰。
一碗溫暖人心的肉湯後,陸離沉入暗河,沿著走過十幾次的道路逆流而上。
湍急河流將他向後拉扯,刺骨寒流奪走他的體溫。
陸離一步步向前,步伐堅定不移。
一分鐘後,陸離走出超過十米,但從這時開始,上下巖壁開始向內收縮。
暗河變得更狹窄,更難以行進……還有更令人絕望。
也許在前方不遠,巖壁將閉合成只有幾厘米的窄口。
第四章 虛妄的星空
也許沒那麼遭。
細窄的隘口無法透過湍急河流。
氧氣即將耗盡。陸離停下探索,儘可能原路返回。
河水推搡著陸離的背脊,讓他更快返回到孤島,但也可能無意間與孤島擦肩而過,被暗河裹挾向更下游——
濃鬱黑暗中滲透進一抹光亮。
細微偏離方向的陸離靠近水面上的光亮,浮出水面。
嘩啦——
帶著滴淌的河水爬上岩石,陸離回到火堆邊坐下取暖,緩和著呼吸。
「找到通往外面的路了?」捧著罐頭瓶的星期五問他。
「下一次。」
陸離簡短回答。
無論那是令人絕望還是充滿希望。
等待身體回溫的間隙,陸離用空罐頭盛起河水,放在火堆邊燒熱。再次出發前,將正變得滾燙的熱水喝完。
帶著烘暖身軀的熱意,陸離再一次鑽進暗河,沿著上一次路線前進。
巖壁在十米位置開始收縮。這一次陸離沒再駐足,繼續向上。
湍急水流將他向後拉扯,面板被沖刷的變得蒼白。巖壁迅速收攏,在約十五米處形成只有二十公分寬的狹窄隘口。
只有嘈雜水流聲的濃鬱黑暗離,陸離吐出泯滅在水流中的氣泡,手臂伸進狹窄空隙,肩膀抵在隘口前,努力向外伸著。
某個時刻,與湍急水流截然不同的觸感浮現在指尖,只是剎那,但足以讓陸離感受到更寧靜與平和的感覺。
陸離觸控到了空氣。
氧氣所剩無幾,陸離並未轉身返回孤島。他雙腿蹬在巖壁間,雙手繼續摩挲著隘口。
隘口並不同樣細窄,也許一直往某個方向遊動,隘口會逐漸寬闊,直到可以容納一人鑽過。
那裡可能就是陸離進入暗河的地方。
缺氧之前,陸離回到孤島,濕漉漉爬上岩石。
「找到了?」星期五問。
「嗯。」
陸離臉龐上只有平靜,彷彿他不在意尋到的答案。只有話語透露他的想法:「你能撈到繩子或水囊嗎。」
前者可以讓他永遠不會迷失回孤島的路,後者可以續航潛水時間。
觸碰隘口已經接近陸離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