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的頭顱轉向陸離,似在確認陸離是否安全,然後向碎肉爬去。
它漸漸遠去之時,巨大石塊旁的陸離睫毛忽然微微顫動。
那種感覺難以言喻。
就像是腦海里塞入一柄湯勺用力地攪動,將大腦混合成一團腦漿。一切都是破碎的,旋轉的,畸形的。
陸離不曾受到攻擊,從始至終。他只是意外闖進了某個不可名狀的存在的領域,然後與那個領域裡瀰漫的,微不足道的,一絲的氣息短暫接觸。
這個接觸將他的意識衝擊得險些成為瘋子。
彷彿深海中闖入暴風雨,被海浪打碎的小木船。暴風雨與小木船無關,也不會針對這條小船,它只是不幸的闖了進去。
這只是巧合,它恰好在那裡,陸離恰好撞了上去。
重新回歸的意識也帶回了那些負面效果,比如難以忍受的嘔吐感。
緩緩睜開雙眼,那雙黑寶石般的黑色眼眸此刻如同乾枯的沙漠。
模糊的視野漸漸恢復,首先是一隻趴伏在不遠處的魔,它正對著自己發出鬣狗般的嗚咽威脅聲。
或者不是。
一雙皮靴停在他的額前,然後響起一道充滿嘲弄地低語:「一來就能看到你的狼狽樣子真是令人愉悅。」
她擁有意識。
她認得我。
似乎是敵人。
尚未拜託負面影響的陸離難以從聲音分辨對方身份,他轉動腦袋,又清晰許多的視線讓他辨認出那是個穿著風衣,眼睛用一條布匹遮住的利落女人。
有些熟悉,又難以回憶。
「你是誰?」
因頭疼眩暈而蹙著眉頭的陸離問道。
「你居然不記得我?!」
蘊含怒氣的不滿聲響起,她憤然抬起靴子,踢向陸離腹部——
無數虛幻手臂倏然從虛空裡浮現,抓向女人。
看到它們的那刻,那人的神情變得慌亂驚恐,尖聲叫道:「等一等我和你們一樣!是為了幫助陸離才來的!」
這句話救了女人一命,那些虛幻手臂重新消失,在看不見的虛空守護陸離。
「走運的傢伙,看來你救了不少人。」女人低聲嘀咕。
「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麼。」陸離抬起手掌,正逐漸恢復對身體的控制。
「你就是這麼對第一個趕來救了你的恩人說話的?」女人仰起下頜,語氣帶著諷刺冷笑道:「露絲,那個被你一槍打死的可憐的少女。」
陸離接觸的知道其名的人不算多,但他仍回憶了數十秒,直到女人神情愈發惱怒時才從記憶深處找到她的身份——那太過久遠,起碼以陸離數月的經歷來說。
安蕾夫人藝術畫廊,那隻缺失眼珠,因陸離表白「而死」的幽靈。
陸離親手了結了她,還以為她會成為敵人。
「你那時已經死了。」陸離糾正露絲話語裡的錯誤,看向不遠處的魔:「還有它才是第一個。」
他能很快醒來就是因為魔的拖行。
「只是一隻剩下本能的飢餓魔而已。」露絲鄙夷說道。
陸離反問:「它和你一樣也是曾被我幫助的人?」
露絲似乎對陸離充滿不耐,但還是回答說:「這是我能想到唯一沒有攻擊我們的理由。」
陸離沉默地看向那隻魔,他根本無法辨認出它的身份。
他又想起那些阻攔魔鬼接近,又在剛剛險些襲擊了暴露敵意的露絲的虛幻手臂:「那些手臂呢?」
「不完整的破碎靈魂,或者是死後剩餘的殘魂。」露絲看了眼不遠處的齜牙的魔,帶著憐憫。「這隻魔快要餓死了,如果它死去,就會成為守在你周圍的那些忠犬。」
「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