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願意為了彼此付出所有,再恩愛的戀人,也終有淡去的一天。
「也許吧。」
陸離意識到安娜在擁有身體後,正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他嘗試做出些改變:「悽美的愛情不是讓他人付出代價的理由。死於他們之手的那些人裡也有戀人和夫妻。」
安娜不再說話,不知在想什麼。
陸離考慮是否要編造一對受害者的愛情故事,讓安娜從薩拉和亞當的故事裡脫離出來。
快要到迴音教堂時,一隻柔軟溫熱的手掌忽然貼在陸離腹部,輕輕摩挲著。
即使隔著一層襯衫,安娜也能摸到腹部那片凹凸不平的疤痕。
「你是對的……它們要為自己所做的付出代價。」她呢喃低語。
安娜仍沒產生受害者的共情,不過結果是相同的,她因為陸離曾經受到的傷害而敵視起亞當和薩拉。
……
修普斯金街區。
街道上圍聚了許多人,馬車被堵在街頭,移動緩慢。
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在長街空中瀰漫,一些人影衣服沾染著血汙,臉龐掛著碎肉。
陸離攔住一位路人詢問,它只笑著告訴陸離來遲了,聚會已經結束。
人群漸漸散開,馬車駛入街道,最終停在迴音教堂墓園前。
塔尖的神像依舊悲憫,跟隨陸離邁下馬車的安娜回頭望向長街,仍有許多不甘的怪異在街道上遊蕩等待。
走入空蕩無人的教堂,不久前還坐滿長椅的長袍身影彷彿只是泡沫般的幻象。陸離在教堂搜尋一圈,沒能找到倖存者和留下的線索,但教堂外那片墓坑都被掩蓋,筆直豎立兩排簡陋木板刻成的墓碑。
【格雷克·塔蘭蒂諾】
【海莎·阿魯卡爾德】
【約瑟普·亞內斯】
【克伊蘭·艾瑪】
這些殉道者知道將要發生的事,但還是義無反顧。
陸離回到教堂,將插著假向日葵的花瓶放在克伊蘭·艾瑪的墓碑旁,和陸離離開了這裡。
他們離開前,已經有一些飢腸轆轆的人影跪在墓園中挖掘埋葬的屍骨。它們可能會驚擾那些剛立起的墓碑,不過陸離知道裡面空無一物。
他們也不會在意自己的墳墓被破壞,就像不在意自己的生命一樣。
「接下來去哪,繼續找其他倖存者嗎?」安娜問。
陸離低頭思索著。
……
「那片麵包是我的。」約克朝餐桌對面的韋布大聲抱怨。
熟絡之後他們很快成為了朋友。
「它可是我找來的。」韋布往麵包片上塗抹還有三天過期的小半罐紅色果醬。恐懼和悲傷讓他暫時忘掉飢餓。然後安全下來,餓意洶湧撲來。
「果醬也是我找來的。」約克探身搶回了剩下的果醬。
韋布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咬了一大口抹好果醬的麵包片。
除了因為睏乏而去樓上臥房休息的兩對母女,其他倖存者都在一層服裝店,好笑地看著就像兩個好勝的年輕人一樣鬥嘴的約克和韋布。
這一幕的確讓繃緊精神的他們放鬆下來——直到服裝店木門被敲響。
叩——叩——叩——
緩慢響起地敲門聲像是凜冬的寒風,凍結了服裝店裡的一切聲音和表情。
餐桌前的韋布貼近櫥窗,然後對壁爐旁的傑米尼·雷德做出手勢。
那個手勢代表著陌生人登門。
「沒有身份的人躲到樓上!」傑米尼·雷德壓低聲音對所有人喊道,催促他們跑到樓上。
叩——叩——叩——
機械地第二聲敲門聲傳來。
傑米尼·雷德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