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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長裙少女的影子「走」在路面上。
它像是誰的影子,但只有虛幻的影子而沒有真實的部分。當遇到路人,影子會躲進光線昏暗的位置,或是融入其他的影子裡躲藏。
影子不知道要去哪,穿行在街道間。路邊建築對一隻影子不算障礙,它可以輕鬆「走」上去,不管那裡有沒有光。
十幾分鐘後,影子來到一條熱鬧的街道。兩兩三三的行人走過,帶起一陣美酒的香味。
或許離開得太遠,影子的顏色變得暗淡、偏向深灰色,彷彿霧靄裡的虛幻影子。
它尋找到了目標,一個倚靠在路燈下,捧著酒瓶的拾荒者。
嗝——
湯米打了個酒嗝,劣質的麥芽味鑽出嘴巴。
他覺得今晚運氣不錯,不知道哪個有錢的傢伙把大半瓶啤酒丟在街道上,便宜了他。
靠在路燈下,腿上蓋著溫暖的破爛大衣,欣賞美麗的夜景,手裡有一瓶半滿的啤酒——這種享受令他沉醉。
感嘆間湯米看到一道影子鑽進了身後不遠的幽暗小巷裡。湯米揉了揉眼睛,仔細望去,幾秒後搖晃著腦袋收回目光。
「我才只喝了一口……又是該死的假酒,難怪會被丟掉。」
雖然這麼說,湯米還是不捨的丟掉這瓶可能是用劣質酒精和劣質香精和汙水勾兌的啤酒,只希望一會兒不會頭暈的太難受。
兩名路人經過湯米,等到他們走得足夠遠,藏在小巷裡的影子「走」了出來,融入對發生的事一無所知的湯米影子裡。
捧著酒瓶的湯米忽然發現左手自己抬了起來。
「什麼?」
湯米下意識想要放下酒瓶把左手按下去,結果右手同樣不聽使喚。
噹啷——
啤酒落在地上沒有摔碎。不過裡面的酒液全灑了出來。
「我的酒——」湯米心疼的驚呼戛然而止,只是微醺的他突然清醒,但已經連驚恐的叫聲都喊不出來——
他親眼看到身體自己站了起來,向前邁出笨拙一步!
湯米踉踉蹌蹌地走在街道上,像是喝得醉醺醺的醉漢。
迎面走來或是經過的居民一臉嫌惡繞開,但如果有誰仔細觀察「醉漢」的臉龐,就會發現那張髒兮兮的臉上填滿了驚恐。
如果還有更細心的路人觀察醉漢的路線,會發現他繞開了那些昏暗,不能被路燈照到的位置。途徑偏暗的區域時,身體會不自然的顫抖掙扎,彷彿有兩道意識在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搖晃的醉漢走進一條潮昏暗潮濕的小巷。隔壁就是間酒館,小巷裡到處都是嘔吐物與排洩物的味道,然後他重重地撞向牆壁,昏了過去,倒在穢物之中。
長裙少女輪廓的影子從拾荒者影子裡鑽出,繞過穢物,在牆壁上「走」動,翻越圍牆。
這裡是酒館後院,一些貨物和客人的馬車就放在後院裡。
吱吱——
一隻老鼠在牆縫下警惕地探頭探腦。
牆壁上的影子轉動腦袋,似乎看向那隻老鼠,然後邁步走去。
老鼠對牆壁上接近的影子毫無防備,瞬間就被佔據了它的影子。
窸窸窣窣——
本該畏縮膽小的老鼠忽然竄出牆縫,跑向角落堆放的裝著煤油的木桶。
尖銳的門牙咬開木桶蓋,刺鼻的煤油味飄出。
煤油不在老鼠的食譜裡,哪怕是餓壞的老鼠。但這隻老鼠還是把頭探進去,一陣舔水聲後,鼓起嘴巴的老鼠跳下木桶,徑直跑向停在院子裡的馬車,鑽進車廂。
很快,老鼠鑽出車廂,又爬到木桶上攝取煤油。
它就這樣奇怪的往返木桶和馬車之間,運輸煤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