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事情不算緊急,或許剛剛被吵醒睏意上湧又睡了一覺,或許是女人的天性,一個小時後,雨幕中接近的馬車聲姍姍來遲。
一輛印有家族標記的豪華馬車,停在建築門前。穿著黑色晚禮服的僕人撐起雨傘,拉開車簾微微躬身,迎接車廂裡伸出的一截白皙手臂。
那截手臂伸出了幾秒,沒有等到某種攙扶,瑞秋只好低頭鑽出車廂。
她穿著裙擺到小腿長度的華麗長裙,仿若要去參加某個貴族舞會,而不是在陰沉的天氣裡來到陰沉的廢墟街道進入陰沉的廢棄房屋走下陰沉的地下室。
兩聲清脆響聲,瑞秋的鞋跟落地,從僕人手裡接過雨傘。
「哼哼……」陸離身旁虛空裡傳出意義不明的哼哼聲。
「你在這裡等我們。」瑞秋和僕人說,眼眸微眯起,落在陸離身旁的空處。
「我的助手。」陸離知道她在看什麼。
「嗯哼。」
瑞秋微微仰起頭,和陸離走進建築。
回到雜物間門前,陸離停下腳步:「那件東西就在裡面。」
瑞秋握住門把開啟,瀰漫的惡意和呢喃聲重新浮現。她不在意般用手帕擦拭手掌,伸向陸離。
陸離將油燈提手放在白皙的手掌中。
瑞秋拿著油燈,邁步就要走進地下室。
「小心。」
陸離忽然說道,在瑞秋回頭往來時補充:「你穿著高跟鞋。」
瑞秋不在意的輕笑一聲,拿著油燈踏入地下室。
陸離停留在地下室門外,注視那道光芒中的曼妙身影與清脆腳步聲走下臺階,轉到他看不見的死角。
僅有微弱的光芒在邊緣延伸出來。
沉寂持續了幾十秒,突兀間一道尖銳的慘叫聲迴蕩著傳到地面,融入虛無,消失不見。
短暫幾秒後,瑞秋重新返回,另一隻手上託著什麼。
隨著走近,陸離看清那是一隻奇怪的木質動物雕塑,驚恐著什麼般張大嘴巴。
「剩下的是你的了。」
瑞秋回到地面,將油燈遞給陸離,留下一句話語和輕笑,轉身離開房屋。
地下室裡的那種令人不安的呼吸和竊竊私語已經消失不見。
陸離偏頭望向窗外,看到瑞秋回到街道上的馬車裡,隨後車輪轉動,駛離這棟建築。
「她好像很厲害……」安娜浮現出身形,小聲嘟囔道。
「或許吧。」
驅魔人很難用「厲不厲害」來區分能力。人類是脆弱的,驅魔人同樣,既不能承受更多傷害,也沒有多餘的命。他們的能力取決於擁有的同源物以及知識。
而前者通常只適用於極小部分可以直接傷害到的怪異。
知識才能代表驅魔人們的真實能力。畢竟在面對可以造成即死傷害的怪異時,知道它是什麼遠比其他重要。
比如盜火之影,它會熄滅人們周邊的光亮,讓人們陷入幽暗的絕望之中。但如果你知道它是什麼,就只要在它的影子上輕輕一踩,它會自動退走。
暴力砸門永遠是最愚蠢費時的行徑,聰明人只會去尋找鑰匙——或是撬開鎖。
地下室裡還殘留著令人不適的陰冷氣息,或許是被瑞秋取走的邪物的氣息尚未消散,或許是地下室還有其他東西。不過既然瑞秋放任不管,就說明裡面的東西難以傷害到陸離。
提著油燈,陸離邁步走下溫度越來越低的地下室。
鞋底踏在地下室的石磚地面,陸離環視一圈,點亮支架上的蠟燭。
昏暗的燭光亮起,兩個光源的地下室稍微明亮了些。
地下室空間不大,低矮的頂篷掛著一盞無法點亮的吊燈。
陸離走到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