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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一陣沒來了,在踏入這銷金窟,只覺得恍若隔世。
葉洵喜歡這個地方,這是為數不多能讓他獲得寧靜的樂土。
蕭矜體貼他,喚了小香玉進來,葉洵卻阻止了,“算了,我知道她是季家的暗線,我現在已經不需要做戲了,不必叫她來作陪。”
蕭矜便沒再喊,親自倒了酒給葉洵,又問:“你能喝酒嗎?”
“有何不能喝?”葉洵奇怪問道。
“你身上有傷。”蕭矜說道。
他大驚,“你如何知道?難不成你早就知道我在什麼地方了?”
“啊?”蕭矜淺淺喝了一口,茫然道:“我猜的啊。”
葉洵:“……”
坐了沒多久,季朔廷到了,他推門而入,瞧了幾眼葉洵,沉默地走進來坐下。
三人七八歲便相識,也算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了,曾經在這張桌子上,什麼虛偽的話,什麼虛假的情意都有過,如今塵埃落定,千篇翻過,再坐一起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是蕭矜會來事,舉著酒杯對葉洵道:“我必須敬你一杯。”
“你將父親以及所有兄弟姐妹親手送進牢獄之中,接下來的罪詔不是流放充軍,便是滿門抄斬,等於說你親手殺了葉家人,單是照著這一份心狠手辣,我就必須敬你。”蕭矜說著,端起酒喝了。
葉洵的臉色蒼白,唇色也淡,他面色怔然,也拿起酒一口喝盡,辛辣的液體入喉,嗆得他猛烈咳嗽起來。
牽動身上的傷口,劇烈疼痛,他擰起眉。
季朔廷看了蕭矜一眼,沒說話。
葉洵如今已全然沒有了偽裝,神色落寞,眉眼盡是沉鬱。
葉氏上下百來人口,都是與他血濃於水的親人,皆被他一手送了進去。
葉洵不悔,也不懼,但心中到底是難能無愧,雙手沾滿了親人的血,又如何再能安然活於世間?
他在房中埋了那麼多炸藥,一是要為葉芹做假身份,讓“葉芹”這個人死在蕭矜等人??x?面前,從此只有許芹,沒有葉家嫡女。
二是為害了葉氏那麼多無辜之人而贖罪。
葉洵久久不言,蕭矜給自己的杯子又倒滿,再舉杯,衝葉洵道:“我還得敬你一杯。”
“你臥薪嚐膽那麼多年,為了扳倒葉氏不惜被戳著脊樑骨,忍受著唾罵日復一日,為了大敗賈崔等人,又假裝諂媚,騙得萬餘士兵走進楓葉路,又從父親手中搶奪虎符送給我,你救的不止是雲城的百姓,更是為戰勝六皇子出了一份大力,救了大晏千千萬萬的子民,為此,我代他們敬你一杯。”
蕭矜喝盡杯中酒,指著他面前的杯子說道:“喝。”
葉洵的手指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顫抖,去拿酒杯時險些晃出些許,蕭矜用手扶了一下。
他的目光溫暖而堅定,望著葉洵一眨不眨,那不是算計,也不是嘲笑,他十分認真。
葉洵喝了這杯酒,滿口的苦澀,竟化作了淚從眼中湧出。
他笑了一下,似乎覺得自己落淚這件事很可笑,但很快他又無法維持笑容,心中的委屈和痛苦鋪天蓋地,壓垮了所有情緒,他低低嗚咽起來。
太久了。
葉洵等這一刻真的等了太久。
他實在是太想太想像蕭矜和季朔廷一樣,將為國為民堂堂正正宣之於口,擺在心間。
讓百姓們提起葉氏時,也能讚不絕口,道一句忠臣良官。
只是葉家已經被釘上了反賊奸臣的釘子,世世代代拔不出來,葉氏之後便是罪臣之後,無法洗脫。
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就哽咽了幾聲。
他覺得是後者,畢竟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