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若將小姑娘送去學堂學識字,京城裡頭那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好似也沒有一個是省心的,雖說他並不關心那些人的內宅之事,但聲名遠揚之事多少還是有所耳聞的。
思慮良久,衛諭看了眼面前垂著腦袋的小姑娘,「罷了,明日我便讓那掌櫃的教你打理生意、看帳,若是還有什麼不會的,我有空便來教你。」說完,衛諭覺著自己這般安排應當不錯,卻沒瞧見小姑娘略微發白的臉。
雖說衛諭將自己帶回來後,便一直待自己很好,可是岑寧還是有些怕他的,平日見到他總是不苟言笑,若是當真問他什麼說不定還會嫌棄自己蠢。
草率的給岑寧安排好了「學業」後,衛諭因為公事一度將自己要教小姑娘的事情忘在了腦後。直到再想起的時候,他好似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她了,原本的掌櫃一個勁的誇讚岑寧有靈性學的極快,都無需自己操心。
他帶回她不過短短一年半,她已經能將珍饈閣打理的極好了。
晚間,他順便在珍饈閣用了膳,飯菜皆是小姑娘自己親手做的,衛諭每一道都細細嘗過,臨走前誇了誇她,並將自己身上的玉墜子送給了她。
「若是遇上了什麼棘手的事情處理不了,便讓人拿著著玉墜子來大理寺尋我。」只留下這樣一句話,刻著祥雲的羊脂玉便這般到了她手上。
岑寧站在珍饈閣的燈籠下,就著昏黃的暖光怔愣的看著手中的玉佩。那時候天寒,出來送衛諭時,岑寧往身上裹了件披風,雪色的毛領將小姑娘透著紅暈的臉襯的格外嬌俏。
衛諭不經意的一眼掃過,有一瞬間的晃神,很快反應過來,卻又撞進了宛若墨玉般純淨的眸中。
光影層疊中,他可以清晰的看清楚自己。
一聲嘆息後,衛諭的抬起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頂,「夜裡寒氣重,到此處即可,回去休息吧!」
岑寧乖巧的點點頭,隨後轉身往回走,衛諭站在原地看著小姑娘看了自己今夜最後一眼後,飛快的消失在了門後。
這一回後,衛諭總能不經意的想起小姑娘看向他的眸光,似乎隱隱約約的有什麼在冬夜中破土而出,心中莫名生出了幾分悸動。
再往後,他常去珍饈閣看望岑寧,漸漸的小姑娘對他也親近了起來,最後甚至成了依賴。愛意在人的目光中是藏不住的,可是在京城中,衛諭樹敵太多,打理珍饈閣是岑寧喜歡做的事情,他也喜歡看見眸子中滿是亮晶晶光芒的她,所以從未拘束過她。
只是,新皇對他始終存了一分疑心,衛諭儘管將小姑娘藏得再緊,在皇城中,天子腳下,他終究沒能瞞過。
於是在皇帝起了心思踏入了珍饈閣時,衛諭狠下了心在所有人面前演了場戲,騙過了所有人,唯獨餘下了他自己。
傷了他,也傷了她。
明明那是他一直都捧在手心裡小心翼翼護著的小姑娘。
可是就在前段時間,留在西南的探子傳了訊息來,秦洛水還活著,連慕已經有了動靜。如今是關鍵,他們都賭不起,只希望岑寧熬過這段時間。
甚至,衛諭為了保下小姑娘的周全,狠下心打算將人關進大理寺的牢獄。
卻不曾想到,當夜珍饈閣的大火葬送了他所有的希望,也帶走了他的所有,那日以後,他的心中只餘下一片荒蕪。
直到,親手手刃了連晟。
他死前還紅著雙眸威脅衛諭,「你竟敢弒君!」
渾身濺了血的衛諭此刻看上去就如同地獄裡爬出的索命惡鬼,面無波瀾的看著在地上爬動的連晟,「弒君而已,有何不可?」
衛諭每逼近一步,連晟都連滾帶爬的往後,大殿之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跡。
「你若是殺了我,連慕便是名不正言不順,朕我、我可以寫退位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