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墨言也沒兜圈子,直接道:「辦法很簡單,婚姻大事總歸需要兩家父母見面商談的,從禮節上來說,從古至今都是男方先主動登門拜訪,表明誠意。」
「當然,你們若覺得拉不下臉面,那我多往帝都跑跑也沒什麼,正好公司最近有個專案要經常去那邊出差,順道的事。」
徐紅看著兒子,可封墨言並沒有看父母,而是依然優雅淡定地吃飯。
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不可能不明白。
意思就是,你們若不去道歉認錯,不去把楊千語哄回來,那他這個親兒子就要去給人家做上門女婿了。
堂堂封家,他們夫妻膝下唯一的兒子,當然要延續香火,為家族傳宗接代——他若跑去做了別人的上門女婿,叫他們夫妻臉面往哪兒擱?
那不是讓整個江城都看笑話嗎?
徐紅氣得說不出話來,封振霆也「啪」地拍下筷子,看向兒子罵道:「混帳東西!你這是在威脅我們?」
封墨言無動於衷,繼續吃飯。
封振霆看著兒子胳膊肘往外拐的犟勁兒,氣憤歸氣憤,卻也明白他的話不無道理。
以卓家的名望,人家要嫁女兒自然也得風風光光,怎會讓唯一的女兒受半分委屈?
哎……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他氣完後,彆扭地甩了句:「我們好歹也是大戶人家,會連這點禮數都不懂?這不是等你媽身體狀況穩定些再做打算?」
這話明顯是在找臺階下。
封墨言低著頭,嘴角極輕微地扯出笑弧。
這頓飯目的達到,他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不過以他對父母的瞭解,即便他們心裡轉變想法了,要徹底放下顏面付諸行動,也還需要一些時日的心理建設。
可他一天都等不了了,所以接下來就要看坤叔坤嬸會不會叫他「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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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嶽欒帶著女兒跟外孫們到了老爺子居住的療養院,一開始,老爺子並不待見。
當初,他們打心眼裡就看不上阮家,所以才會棒打鴛鴦。
時隔多年,老伴兒早就離世了,卻突然得知當年那個姑娘竟偷偷生下了兒子的骨肉——這種事,任誰第一反應都會覺得對方頗有心計,想母憑子貴。
卓嶽欒念及父親年事已高,不想惹他動怒,只是吩咐千千帶著孩子們先出去玩兒,他又細細耐心地把當年種種全都跟父親講了。
老爺子聽完什麼都沒說,不過看著庭院裡奔跑打鬧的孩子們,渾濁蒼老的眼眸裡露出一抹欣慰。
兒子當年服役時,差點為國捐軀。
好不容易從鬼門關走一遭,身體卻落下終生殘疾,更是喪失了生育能力。
卓家子女多,倒不用擔心什麼傳宗接代的事兒,只是想著這個兒子的悲慘遭遇,人生有了莫大遺憾,他做父親的又怎能不心痛。
如今得知,原來有個親生女兒遺落在外。
這既是驚嚇,也是驚喜。
深知自己都這把年紀了,沒必要再幹涉晚輩的生活,他很快想通,雖嘴上沒說什麼激動親近的話,但對待楊千語跟孩子們的態度悄然轉變了。
在療養院住了幾天,千千也體會了一把慢節奏的悠然生活。
每天早早起床,拉著三小隻一起去跑步鍛鍊,回來吃了早餐,會幫看護一起收拾屋子,打掃庭院,給那些花花草草澆水。
孩子們見媽媽裡裡外外地忙碌著,也跟著她打下手,雖然很多時候都是幫倒忙,但心意值得表揚。
卓老爺子一邊緩緩地打著太極,一邊觀察著母子母女四人的舉動。
年已耄耋,他雖身體衰老,可看人的眼力勁兒卻非尋常人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