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千語狠狠吸了口氣,吞下胸口哽咽的酸澀,又抹了抹淚平靜下來。
「小宇,你跟爸爸說說話吧,他也許能聽到。」女人轉頭看向兒子,沙啞地輕聲說道。
小宇回過神來,用手背抹了把眼淚,才默默往前挪了步。
嘴巴張了幾下,他終於發出破碎的聲音:「……爸爸。」
楊千語剛剛緩和了情緒,一聽兒子這聲爸爸,眼淚又悵然垂落。
他能聽見嗎?
這聲「爸爸」,應該是他這段時間以來,做夢都想聽到的兩個字吧。
身後有張椅子,楊千語小心地拖過來,拉著兒子到面前來,坐下。
「小宇,你輕輕握下爸爸的手,有什麼話想跟爸爸說的,都可以講出來。」女人看著懷裡的兒子,鼓勵道。
小宇低頭,眼眸看向病床邊緣靜靜停放的大手。
手指端連線著儀器,手背上還有擦傷。
他猶豫,回頭看了媽媽一眼。
楊千語知道他擔心什麼,柔聲鼓勵:「沒事的,你輕輕握著他的手,不要碰到這些就行了。」
小宇點點頭,這才抬起手來,輕輕緩緩地伸出去,最後落在爸爸那隻厚重寬大的手掌上。
「媽媽,爸爸的手好冰啊……」小男孩回頭說道。
「嗯,那你就幫爸爸暖著手,他肯定能感覺到的。」
「好!」小傢伙情緒很快平復,小手緩緩地蜷曲,捏住男人的手掌。
楊千語擁著兒子,眼眸靜靜地注視著男人,想從他臉上看到一絲情緒變化。
然而……
奇蹟沒有發生。
他還是昏迷著,一點甦醒的跡象都沒有,就連床邊顯示屏上的心電圖都沒有絲毫變化。
依然是平緩的,微弱的劃過。
「封墨言,小宇在你身邊,你感覺到了嗎?他肯叫你爸爸了,你都不想醒來看看他,抱抱他嗎?」
「希希說想你了,盼著你趕緊好起來,接她回家……小丫頭不願意呆在我那兒了。」
「小宙可能是受了驚嚇,今天發燒了,所以沒帶來。」
「你救了他,他知道的,他肯定也認你這個爸爸了。」
「等你醒來,兩個兒子都認你了,你這趟『苦肉計』可真划算……」
說到這裡,她忍不
住笑了笑,一邊笑,一邊抹著淚。
這的確是「苦肉計」,而且效果顯著,可就怕「玩」過了,釀成終生遺憾。
小宇握著男人的手,感受著他跟媽媽柔軟觸感不一樣的粗糙厚重,心裡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緩緩升騰。
原來,爸爸的手這麼寬大,感覺很有力量。
等他好起來,他是不是可以抱著自己舉過頭頂,扛著他騎飛機?
好多孩子的爸爸都可以做到呢!
楊千語見兒子木愣愣地盯著男人的手,安安靜靜地發著呆,柔聲問道:「小宇,你在想什麼?怎麼不跟爸爸說話?」
小宇回眸看了眼媽媽,又轉頭看向昏迷的男人,稚嫩的嗓音憧憬地道:「我在想,等爸爸好起來,能不能像別人的爸爸那樣,把我跟弟弟舉高高,坐在他的肩膀上像開飛機那樣飛翔!」
楊千語聽著兒子的話,心頭酸澀。
這一幕,小傢伙一定期盼很久了吧。
可卻從來沒聽他說過。
「當然可以。」她抱著兒子的手臂收緊了些,瞧向床頭,語氣添了幾分橫,「封墨言!你聽見沒?你兒子想讓你把他舉高高,坐飛機呢!你這個爸爸缺席了四年多,難道連兒子這個小小的願望都不滿足嗎?」
男人自然沒有回應,依然死氣沉沉地睡著。
她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