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慎之也對德文尤其好,買了耶茨時興的可夜攝便攜攝影儀送他,當生日禮物,德文便天天手持著攝影儀,在下耶茨拍來拍去。
他最近又愛上自己製作製作短片,喬抒白就託安德烈挑選了一臺效能良好的電腦送給他。
比起上耶茨的混亂與悲愁,下耶茨反而更接近純淨的烏託邦,而喬抒白覺得展慎之像一個天生的英雄,擁有一種理想化的、充滿光明的,救世主的特質。
由於這樣,喬抒白便也想要成為一個更好的,甘於犧牲的人。因此痛是值得的。
每當喬抒白操作躍遷機找尋行星,渾身是血地躺在椅子上,在痛苦中感受生命的消逝時,他都是這樣告訴自己。
六月低,富賓恩家族捐贈出一批小型製冷裝置,供市民取用。
在捐贈會上,一名小報記者奪過話筒,質問富賓恩小姐,是否已準備登船,離開這座城市。
富賓恩先生站起來,怒氣沖沖指責記者,他憤怒的臉出現在了不少新聞的頭版,喬抒白也看見了。
第二天中午,喬抒白去計算中心前,接到了展市長的電話。
「抒白,」展市長的語氣很公事公辦,「今天你的躍遷,會有一些人來觀看。」
喬抒白沒有反應過來,展市長又繼續說:「是一批上都會區,知道耶茨內幕的名流。你知道,最近有些傳言鬧得很兇,也影響到了這些社會名人在耶茨的生活,他們對市政廳很不滿意。所以我答應他們,可以來觀察室觀看你進行躍遷,確認我們的確在開展宜居星球的探索實驗。」
從內心講,喬抒白其實並不想讓任何人看見他操作躍遷機時扭曲的瀕死模樣,他覺得很醜陋,很不體面,但他沒有話語權,而在耶茨的穩定前,他的想法確實也不重要。他只能說好。
不過,如若不提這小插曲,今天的躍遷對喬抒白來說倒是很特別。
三個月以來,喬抒白共計進行過七次躍遷。他按照計算中心的規劃,調查實驗行星的重力,空氣,環境,生物,簡單採集環境樣本。
至少迄今為止,他還沒有發現一顆行星與宜居這個詞有關聯,每一顆不是巨石嶙峋,便一片荒蕪,與地球相較甚遠,甚至比不上現在這顆。
上週,在他的推薦下,安德烈加入了計算中心,這顆行星便是安德烈計算出來的。
安德烈對它很有信心,「耶茨有救了」,「這下大家都有地方住了」(並說計算中心的人以前算出來的行星全是給巨魔生活的,純粹浪費喬抒白的時間)。
喬抒白來到了訓練室,坐進躍遷艙裡,熟練地調好了坐標方位,抬起頭,看見觀察室裡烏泱泱一片人。有兩個女性站在最前方,他仔細地看了看,是富賓恩小姐和黛兒。
黛兒的臉色有些白,手搭在玻璃上,好像很擔心似的。
喬抒白倒也不想氣氛變得沉重,將食指和中指並著,對黛兒敬了個不正經的禮,看見黛兒對他笑了,便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按鈕。
而後便是極為煎熬的等待。
躍遷機出現在浩瀚的宇宙中,喬抒白仰躺著,在痛苦的恍惚裡,看見面前透明遮板外,無邊的星光與黑暗。
為了安全,躍遷的地點總是行星外部。面前的黑暗便深邃得像白矮星坍縮成的黑洞,吸入一切光明,彷彿是拷問他,究竟為什麼,要一次又一次叫自己吃這種苦頭。然而康復劑注射入體內,喬抒白的力氣漸漸恢復,他又咬著牙操作著飛行介面,往行星的大氣層裡鑽去。
安德烈將這顆星命名為安德烈一號。
這名字往後有待商榷,但根據他的說法,安德烈一號,與恆星的距離,它的自重,它的各種資料,甚至它的兩顆衛星,全都是完美等級。
躍遷機穿過平流層,接著往下,喬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