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一句話沒說,跟丫鬟走了。
是誰要找她,她心中其實隱有猜測,但不敢確定。
這家酒樓客人不多,冷冷清清,秦如眉被帶上二樓,穿過長廊,來到一間廂房外。
廂房裡有誰,她不知道。
伸出的手有一絲輕顫,她推開門。
屋子盡頭站著一道紺青身影。
男人側身站在開啟的窗邊,身形挺拔,溫潤儒雅,一如從前的風度翩翩。
秦如眉恍了恍神,心中一瞬間揪起,忍不住扣住了門,輕聲道:「容願……」
付容願一怔,轉頭回來看她。
見她朝自己走來,卻踉蹌了下,他當即回過神,疾步走來,將她攙扶起來,「阿眉,腳傷了嗎?」
秦如眉搖搖頭,嘴邊的話還未出口,下一刻,眼前一花,身子已教他緊緊摟進懷裡。
他用的力道極大,幾乎要將她揉進骨血,聲音緊痛,帶上一絲失而復得的輕顫,「阿眉,我終於見到你了……」
「你知道這幾日我有多難捱嗎……」
秦如眉靠在他懷中,閉上眼睛,低聲道:「對不起。」
付容願聽出她話裡的不對,鬆開了她,握著她的肩膀道:「阿眉……」
他呼吸帶著失而復得的顫抖,似乎想問她這幾日發生了什麼,可是,視線下移,忽然定格在她衣襟裡的紅痕。
他頃刻間僵住。
那些痕跡代表著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從前他也曾親吻她,在她身上留下這些愛意的痕跡。
付容願的目光逐漸從怔然化為難以置信,「阿眉,是我大哥強迫你的,是不是?」
他呼吸變得粗重,又怕嚇著她,溫聲道,「阿眉……你和我說,是不是我大哥逼迫你委身於他?只要你說,我即便和他斷了這兄弟情分,也絕對為你討一個公道。」
秦如眉望著他,沉默許久,輕輕扯出一個笑。
「容願,對不起,你我和離吧。」
付容願身體一震,望著她,眼中神色竟有一刻宛如高山崩塌傾頹,傾覆成一灘死寂的湖水,再無法起一絲波瀾。
「……為什麼?」
秦如眉唇瓣翕動了下,在他的逼視下,心中蒼白一片。
她要怎麼說?
若說從前她還抱有一絲希望,覺得自己縱然不能陪著他白頭到老,至少也能和他一起走過一段時日,她會努力為他鋪平道路,完成她要做的事情,然後,再死去。
可是,現在不行了。
那個人回來了,她的生活必定會天翻地覆,她不能再讓付容願因為她受到牽扯。
「是我大哥逼你這麼做的嗎?」付容願深吸一口氣,幾乎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是嗎?」
他還在尋求一絲希望。
她搖頭,不知用了多少力量壓制心中的痛苦。卻終究鼻子一酸,抑著心中揪痛,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摸上他的臉。
「以後好好活著。」
她註定不能好好活下去了。但他一定要幸福順遂地活一輩子,活成一個儒雅的老頭子,等老了之後,每天躺在搖椅上曬太陽,他喜歡喝茶,老了之後應該也離不開茶杯。
只是這些她看不到了而已。
付容願怔怔看著她,一動不動。
片刻,他握著她肩膀的手,忽然鬆了,他倒退一步。
那是一種什麼神情,形容不上來,但秦如眉知道他很痛苦。
「阿眉,你告訴我,你和大哥的事情是真的嗎……你很早以前就認識他,是不是?」
秦如眉深吸了口氣,「是,我很早就認識他。」
「讓你一直做噩夢的那個人,也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