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界行事自要隱匿為上,君揚的眸子大部分時間都是黑色的,現在卻已然變紅了,不曉得幻境裡發生了什麼,我欲詢問,君揚卻盯著我,冷笑一聲:「竟是個雙重幻境?」
我一時語塞:「……啊?」
君揚繞著我走了一圈,語氣有些輕佻:「倒是曉得換一副樣子了——師父。」
這一聲師父,喊的猶如旱地驚雷,劈在我的天靈蓋上。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君揚,他卻冷笑一聲:「這些小把戲,我還不至於看不出來。你先用我師父以前的樣子來接近我,現在又以我師父如今的樣子接近我——到底意欲為何?這幻境又到底是做什麼的?」
君揚仍是一言不合便要動手的性子,大約見我傻愣愣的,他揚手便劈來,我是萬萬打不過君揚的,當即只能閃身一避,正要說話,君揚又忽然收了掌,一雙紅眸冷冷地看著我:「這第二重幻境倒是逼真不少。」
我道:「我……」
我不是什麼幻境。
可你怎麼曉得我是你師父若朦?你什麼時候曉得,又是如何曉得的?!
這些話我還沒問出來,君揚伸手將我一扯,兩人都坐在了地上,他湊過來,臉靠的極近,盯了我一會兒,竟嘆了口氣:「罷了。若你真要模仿我師父,是別想傷我的。」
是,我的修為自然是遠不及君揚魔尊的……
君揚卻喃喃道:「師父是捨不得的。」
我一時無言,心中酸澀,君揚又道:「師父,你怎麼會那麼蠢?」
他這問我的十分無言以對,好在他也不需要我說話,自問自答地笑了笑:「白幽不安好心你看不出來?我是故意的你看不出來?那煉妖壺你說投就投……」
原來今日這不是一道平地驚雷,乃是九天雷動,風雲變色,我幾乎要被劈的去渡劫了。
君揚又忽然拉下臉:「不過你自然是不怕的。你曾是個神仙,自是不怕那煉妖壺的。」
我一動不動地望著他,努力扮好一個幻象,內心的驚濤駭浪卻是要將自己掀翻了。
君揚是曉得的!
他曉得我是個神仙。
那他怎會允許我待在晏安身邊?依他的個性,難道不該是老實上報,然後和晏安一起將我大卸八塊,挫骨揚灰嗎。
君揚神色一轉,又帶著一分迷惘和不解:「可你當真是魔尊曾經的戀人嗎?若是真的,你曾與寒崚老頭是怎麼回事?可若是假的,魔尊不會認錯人,你又似乎那樣喜歡魔尊。」
晏安這兩隻紅眼睛合著不是天生帶紅,是後期得了眼病罷,不然怎麼看出我喜歡晏安的?
君揚最終一錘定音:「你看誰都喜歡。你說喜歡我,又喜歡寒崚,又喜歡晏安——水性楊花的很。」
原來他嘲我諷我,心裡是這樣想的。
我望著君揚,真想把他的腦袋按進一旁的溪水裡,君揚猶自說自話:「師父,我真恨你。為什麼偏偏是你?為什麼?」
什麼意思……?
我茫然地看著君揚,他只顧自言自語,說完了又忽然伸手,輕輕抱住我:「師父。我並不願恨你。如果可以,我真想什麼都不知道,不離開苦冥村,永遠在你身邊,當你的小徒弟。」
☆、和尚
他的聲音很輕,大約只是說給自己聽的,我閉了閉眼,趁他毫無防備,在他脖頸後輕輕一按,這是我的獨門絕活,靠的是巧勁,君揚渾身一僵直接昏了過去。
其實我也有點後悔。
當初給他取名叫君揚,希望他名揚天下。
現在魔界應該已沒有妖魔不曉得君揚的名號了,可他沒了師父,也死了老婆,似乎還知道了許多事情,過的並不開心。
早曉得我就給他取名叫什麼二狗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