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搖了搖頭:「阿若,我不會迴天界的。」
「為什麼?」
「我不能,也不想。天界有什麼好回的?當個神仙,這也做不得,那也做不得,連心愛之人也護不住,還滿是欺瞞。倒不如當個魔,自由自在。何況……」
晏安好笑地看了我一眼:「你當真以為天界是犰若宮,是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死在我麾下的神仙不計其數,我若是當真回了天界,迎接的我必然是誅仙台。」
我有些悵然。
晏安在這條路上走了兩千年,斷不可能回頭了,其實我又何嘗不曉得。
晏安道:「好端端的,你怎麼忽然想到這個?」
我連忙道:「想到因為我,你一個天帝之子隻身入魔界,便覺得有些愧疚。」
晏安望著我:「你不必愧疚。一念入魔,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
這當然是你的事情,不過以後也會變成我乃至三界的生死大事。
晏安看了看我的房間:「收拾的倒是雅緻。」
屋內擺設簡單,但清新簡明,我點點頭:「還要多謝嬈音。」
晏安站在屏風邊,遙遙朝內看了眼,道:「床鋪也很大。」
我說:「啊?」
晏安道:「不如我今晚在你這裡歇息?」
我強笑道:「這……太不好吧。」
晏安笑著返身回來:「逗你的。」
我鬆了口氣,晏安走到我身邊,道:「你記憶全失,如今我於你,仍是半個陌生人。我說過,會等你慢慢接受我。」
「嗯。」
我垂著頭,鼻尖都要冒汗了。
晏安嘆了口氣:「當年你是一眼就相中我的,如今這美色卻不大好使了。不曉得是你眼光高了,還是我變醜了。」
我聽他的語氣十分遺憾,只好順勢拍馬屁:「魔尊風采冠絕三界,哪有什麼變醜一說,只是感情這事實在毫無道理,想來我當年對你一見鍾情,也不光是因為你的……呃那個美色,必然還有其他原因。現在大約也只是少了些機緣,急不得,急不得。」
晏安饒有興致:「你法力不算高,悟性倒是很深,按理來說,你不曾殺生,本是該往仙路走的。」
那是因為我本來就是個神仙,是為了除掉你才來魔界的。
我訕笑了笑,想著該如何解釋,晏安卻說:「可見你我之緣深厚至此。」
他這是當我是為了遇見他才一路修煉成妖的。
我訥訥道:「沒錯。」
晏安心情不錯,握起我的手親了親,道:「早些休息。」
我等他離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背,只覺得頭又痛了幾分。
晏安如今一派痴情,只怕柳若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能帶兵把嫦娥吳剛給趕下來,請柳若上去吃一頓玉兔燒烤。
我忽然想到,如果將來我真是死在他手裡,會不會是他發現我不是柳若,所以氣急敗壞地殺了我?可這樣便無法解釋他因柳若而發瘋的事情了。
而我真要殺晏安,又該如何動手?雖他現在當我是柳若,毫不設防,但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妖,是怎麼能不可能一擊將他擊殺的,唯一的辦法大約就是下毒,然而身為魔尊,晏安的身子也並非尋常□□能毒倒……
晏安雖是魔尊,與他相處這些時日,卻一點兒不見殘暴,反倒是彬彬有禮,言行端莊溫和,我又怎麼能為了所謂的未來之事,殺了現在的晏安呢?
我惆悵,我為難,我鬱悶。
可薄山顯然感覺不到我的惆悵為難鬱悶,當夜我入睡後,薄山並未來找我,而我唯一能聯絡上他的那枚玉佩,現在大概也沉在忘川底,和這千萬年的淤泥混做一團了。
就這樣風平浪靜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