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洛陽心想,蘇玉炯才不是只有幾句好聽話。
然後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什麼,她睜大眼睛,有些愕然地跟同學對視,又在對方的視線中忍不住審視自己的內心。
她對蘇玉炯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呢?巫洛陽說不清楚。她們是朋友、知己、忘年交,她本能地敬慕並且崇拜著對方,因為對方很有經驗,總能給予恰當的建議。任何事到了蘇玉炯那裡,似乎都會變得遊刃有餘。
她總說自己不懂藝術和繪畫,可實際上,巫洛陽的話題她總能接得上,巫洛陽想表達的意思她也總能聽得懂。
她就像一棵樹,伸展在外面,能被人看見的部分已經參天入雲,令無數人仰望,可是她深深埋藏在土壤之下的根系,才是真正的深不可測。
這樣一個人,巫洛陽很難不被吸引,很難不去靠近,很難不覺得喜歡。
她們之間的感情似乎並不僅僅只是友誼。
——巫洛陽有很多朋友,但是毫無疑問,蘇玉炯是特別的。
但是,要說這種感情是愛戀,似乎也不恰當。因為一直以來,蘇玉炯給予她的感覺只有安穩,沒有怦然心動。
這樣想著,巫洛陽漸漸鎮定了下來。
是的,她和蘇玉炯的關係,最動人之處,就是它的坦蕩。她們之間,無疑有著巨大的差距,無論身份、年齡、職業還是興趣愛好,都差很多,可是彼此又都並不覺得這些會成為阻礙這段關係的存在。
它是那樣地理所當然地存在著。
所以,巫洛陽也很坦然地對同學們說了蘇玉炯給過自己的幫助,以及兩人之間的來往。
「聽起來倒是挺坦蕩的。」一個同學摸著下巴說,「確實不像有那方面的意思。」
「沒被騙就行。就是我總覺得,你這前後說的,怎麼好像是兩個人一樣?」
「前後本來就是兩個人啊?」巫洛陽不解地望著他們,「我沒有說過嗎?」然後在對面異口同聲的「你沒有」中給自己挽尊,「這不是很明顯的事嗎?」
然後被鎮壓之。
……
在這座城市下第一場雪之前,巫洛陽的畢業作品終於有了大致的雛形。
雖然還有很多需要細化的地方,但是已經能夠看出來畫的是什麼了。巫洛陽把畫帶去學校,給指導老師看了一下,得到對方的誇讚之後,才興沖沖地邀請蘇玉炯過來看畫。
蘇玉炯下了班就過來了。
那時天邊彤雲密佈,大半片天空都被映出了一種奇異的黃色,那光從窗臺照進來,正好落在窗前的畫架上,為畫中的女神披上了一層神秘的紗。
「怎麼說呢?」蘇玉炯對著畫架欣賞了半天,才中肯地說,「是符合我想像的女神。」
「是嗎?」她這麼一說,巫洛陽自己再去看這幅畫,反而覺得像是少了點什麼。她問蘇玉炯,「你會不會覺得,這個主題有點空泛?」
雖然是問蘇玉炯,但她自己卻陷入了思索之中。
蘇玉炯見狀,便沒有打擾,任由她自己去想。巫洛陽就這樣站在窗前,從暮色初露站到夜幕沉沉,直到樓下街道的路燈次第被點亮,這座城市在燈光之中再次變得輝煌,她才驚醒過來。
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聽見外面有人歡呼,「下雪了!」
巫洛陽往窗外看去,借著暗淡的光,果然看到了片片飄落的潔白雪花。她不由得抬手去接,指尖碰到冰涼的窗戶,才意識到自己和雪花之間還給了一層玻璃。
她毫不猶豫就拉開了窗戶。
冷風從外面灌進來,跟隨而至的是清冽新鮮的空氣,以及雪的氣息。
「我知道了。」她回過頭,看著已經隱入了陰影中的畫架,「這幅畫……就像我隔著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