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雲初趁著兩人其樂融融,適時提及襄王之事:「皇兄,聽聞襄王一案已被查明是冤案,可皇叔在被釋放的前一日被程千戶殺了,是在馮指揮使管轄的詔獄被殺害的,皇兄不覺得此事發生得很不可思議嗎?」
皇帝瞬間陰沉著臉,看向姜雲初的眼神變得尖銳凌厲:「昭和,後宮不得干政,往後少提朝堂之事。」
在天子的威壓下,姜雲初緊攥著手中的黑子,硬著頭皮狡辯道:「皇兄,昭和對朝廷紛爭並不關心,昭和只是在擔心您呀。天子腳下竟然發生此種事,還是發生在錦衣衛看管的詔獄,簡直是藐視皇權。今日有個程千戶殺皇叔,他日難保有個江公公殺皇兄,皇妹實在憂心皇兄的安危呀!」
皇帝落下白子,眸中的神色轉變,帶著欣慰的笑意:「昭和,想不到你為朕想得如此深,是朕錯怪你了。」
姜雲初暗自鬆了口氣,目光炯炯地看著皇帝:「皇兄,連皇妹這般深閨女子都知曉區區一個程千戶不可能如此輕易滅殺皇族宗親,皇兄難道就這般放過那幕後黑手嗎?」
皇帝聞言,放下手中的白子,無奈輕嘆:「唉,皇妹,朕雖是皇帝,可有許多事也是身不由己,力不從心啊。」
姜雲初不動聲色地落下黑子圍攻他的白子,邊撿黑子邊道:「皇妹知曉皇兄政事繁忙,何不將此事交給王掌印追查呢?皇叔之事是他告知皇妹的,還讓皇妹來問皇兄是否要繼續追查下去,看得出來他很關心案情呢。」
皇帝的臉色變得不太好,不知是因輸了一局,還是因姜雲初的話。
回想當初事發,他覺得顏面盡失,在御書房大發雷霆,想要命三司會審,追查到底,可王振恩威並重,極力阻止,明裡暗裡地表示此事到此為止。
此事讓他感到十分憋悶,但礙於王振的權勢,他毫無辦法,只能妥協。
王振向來謹慎多疑,如今慫恿純真的姜雲初前來詢問此事,不過是為了刺探他的態度,瞧瞧他是否背地裡去調查。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皇帝不想純真的皇妹淪為王振利用的棋子,不做隱瞞,告知她內情:「皇妹可知,當初便是王掌印極力阻止追查此事。」
「啊?為何?」姜雲初眨了眨眼,故作天真地詢問。
皇帝站起身來,背負而立,硬著清風思慮再三,慎重地叮囑她:「別問了,有些事少知道為妙,切莫因為好奇去查探,會丟性命的。」
如此明顯的提醒,顯然昭示此事與王振有關,甚至是王振幕後指使的。皇帝剛登基不久,皇權不穩,全依仗王振多年積攢的權勢,強行鎮壓朝中反對皇權的勢力。
可張太后駕崩後,皇帝更顯得孤弱無助,只能更加依賴王振,如此一來,王振的權勢蓋過了皇權,皇上許多時候都不得不看王振的臉色行事。大有挾天子而令諸侯的意味。
姜雲初不想觸碰皇帝的底線,反正目的已達到,便受教地點頭:「昭和知道了,謹遵皇兄教誨。」
皇帝喜歡她的乖巧,垂眉提醒她:「皇妹,往後少跟王掌印接觸。」
「嗯,聽皇兄的。」姜雲初向他展笑,眼眉彎彎,十分勾人。
皇帝心頭一熱,看得有些恍神。
如此佳人,不知何否暗自收入帳內寵著……
姜雲初察覺皇帝的眼神變得熾熱,暗叫不妙,恰巧皇后派人前來請皇帝過去看小太子,她趕緊找了個理由,匆匆離開皇宮。
出了御花園院門,她對殺害生父的幕後兇手已確定了七八分,只是不明白那人為何做出如此殘忍之事。
在她眼裡,江驁雖瞧不起她,負了她,但卻是個優雅高傲、多情溫柔的貴公子,斷不會做出如此殘暴不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