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的屍體就倒在不遠處,雙目未合,死不瞑目,她只瞧一下,便受不住了,連忙移開視線,扶著門框嘔吐。
馮觀緩緩撫拍她的後背,如同情人般溫柔體貼,這讓她覺得更噁心,猛然推開。
力度似乎過猛了,她反而被反彈回去,撞到了門框上,頓時後脊樑骨疼得難以忍受,連站的力氣都因這份疼痛丟失了。
眼見人要倒了,馮觀再次上前扶著,輕喚:「笙笙。」
姜雲初眼眸驚顫,緊抓對方手臂,指甲沒入肌膚。她疼痛難忍,無法捕捉到現場的一些端倪,只恨自己有眼無珠,被此人的虛偽外表矇蔽。
她的模樣極其狼狽,泛紅的眼眸盈著淚光,眼底閃過各種情緒,有悲傷,有慌亂,有難受,亦有畏懼。
明明是熟悉的身邊人,此刻卻感無比陌生。
若不是顧慮形勢極其不利,直接與這男人撕破臉皮,恐怕有性命之憂,此刻姜雲初恨不得拿把刀將這個狗男人給剜了。
馮觀垂眉看著她蒼白的臉,眼神複雜,手上的力度忽地收緊,似乎要將人扼殺。
「疼!」
少女發出一聲低吟,似有撒嬌的味兒。
垂首間,露出的脖頸纖細白嫩,烏髮有些許散落,顧盼間是人間絕色之姿。
馮觀喉結微動,呼吸急促,眸裡的凌厲化作柔情:「撞到哪裡了?」
姜雲初咬牙忍著疼痛,努力直起腰來:「少遊哥哥,我沒事。」
雖則只一瞬,但姜雲初還是捕捉到這男人身上的一絲殺氣。
他方才想殺她!
她不能坐以待斃,隨後裝作暈過去。她賭男人會因這聲少遊哥哥,因她的柔弱而放她們一馬。
將人接回懷中那刻,馮觀已識破姜雲初的把戲,故意背對著霍胭脂擋著人,命令甘十九將她們送回去。
甘十九跟隨主子多年,自然知曉要將她們往何處送。
霍胭脂難得瞧見這笑臉閻王會緊張,不禁笑道:「馮指揮使不必緊張,我只是奉了掌印大人的命令,前來解決這個襄陽府賊人,以及,請你回——京?」
「京」字還沒出口,脖頸已被對方狠狠掐住,提在空中。
馮觀無視她的難受,冷眸兇狠,染上了嗜血的紅。
「再多說一句,信不信我掐斷你的咽喉再回京!嗯?」
霍胭脂驚懼,即便這些年成為了王振倚重的右使,在王振眼裡,依舊比不上眼前這人的一根手指。甭說殺了她,即便屠了整個東廠,只要這人肯回到王振身邊,王振斷不會責怪半句。
「咚!」馮觀滿意她的沉默,收回手,掏出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手。
他垂眉凝神,擦得很仔細,好似手碰到了很髒的物體,又好似那手是人間珍品。
霍胭脂撫了撫發疼的脖頸,怒意溢滿,一時沒忍住情緒,勾唇冷笑:「馮指揮使當初辭官離開,我還以為你不想回京呢!沒想到你這麼輕易就答應了,是因為姜雲初?你怕掌印大人動她?」
馮觀手上的動作停頓,眼眸黑沉得可怕,在霍胭脂以為自己拿捏住他的弱點時,他的神色又變得輕淡如風,似乎壓根不在意。
「呵,自己猜。」眼眸寒光一閃,馮觀側頭看向她似笑非笑,「不過,我的事,猜對了,會有性命之憂,猜錯了,命就沒了!」
霍胭脂冷然眯眼,仔細搜刮男人臉上每個表情,身上每個舉動,卻始終無法從男人身上窺見真實情緒,不敢輕舉妄動,只暗中緊攥著袖中利刃。
這男人藏得太深,可怕得很!
夜靜人深,江府暗室內,路吟霜坐在椅子上,左手支著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