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還說主子畏寒,要提前準備暖手爐,夜裡不要趕路,要生火,儘量在城鎮過夜,主子的飯菜需要熱,水也要熱過才行……」
怪不得這一路走來,他並未覺得奔波勞累,原來都是燕暮寒提前安排過的。
祝珩輕嘆一聲,不敢再聽,他怕再聽下去,忍不住想折回去找燕暮寒:「這淮州城是個好地方,派人監視客棧,看金折穆都去了什麼地方,尤其看他和誰聯絡過。」
明日就是上元節了,金折穆的家應該就在淮州城附近。
暗衛答應下來,四人前去監視金折穆,留了兩個人在馬車旁保護祝珩。
夜深,畫舫上的歌聲逐漸停歇,祝珩打著哈欠,正準備放下車窗,忽然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
暗衛定睛一看,沉聲道:「是楚戎!」
楚戎是從客棧裡出來的,這一路走來並未發現他的蹤跡,唯一的可能就是,楚戎和金折穆同行,一起進入了淮州城。
祝珩若有所思地斂了眉眼:「跟上他。」
「主子,你——」
祝珩摩挲著珠串,一股激動之情湧上心頭,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故作鎮定道:「不是還有一個人保護我,不會有事的。」
兩個暗衛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悄悄潛入人群,跟上了楚戎。
留下的是這一隊暗衛的首領,也就是那個與祝珩說起燕暮寒吩咐的人,祝珩讓他上了馬車:「你與我說一說燕暮寒吧,你是何時成為他的暗衛?」
暗衛恭敬地守坐在車門旁,回道:「六年前,是將軍救了我,如果沒有將軍,就沒有現在的我。」
祝珩點點頭:「其他人也和你一樣?」
暗衛道:「對,將軍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們這一生都將追隨他,主子是將軍的夫人,也就是我們的主子。」
被叫了太長時間的夫人,祝珩都習慣了,他撫了撫衣袖,親手倒了杯水:「這一路辛苦了,喝點水吧。」
暗衛受寵若驚,正要推辭,祝珩搶先道:「既然你稱呼我為主子,那就別不給我面子,喝了。」
「多謝主子。」暗衛接過水,一飲而盡。
過了不久,暗衛就昏了過去。
祝珩將人放好,思索二三,提筆寫了幾個字,然後下了馬車,往客棧走去。
迷藥是燕暮寒給他防身用的,即使是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也扛不住,他方才只往水裡放了丁點,暗衛就昏死過去。
客棧裡很安靜,櫃檯上點了一盞燈,一身長衫的掌櫃正在打算盤記帳,聽到腳步聲抬起頭來,笑著問道:「這位小郎君,打尖還是住店?」
掌櫃三四十歲的模樣,面容儒雅,文質彬彬。
祝珩掃了眼桌上攤開帳本,微微一笑:「都不是,我找人。」
掌櫃笑吟吟地撩著眼皮,手腕一甩,搖著摺扇道:「小郎君要找誰?」
扇面上字跡狷狂,同帳本上的如出一轍,寫的字也輕狂至極:天下第一美男子。
「來找我舅舅,他姓祝,祝子熹,南秦大都人士。」祝珩慢悠悠地說完,俯身,將彎刀壓在掌櫃的扇面上,「有勞裴伯父了。」
掌櫃一愣,哈哈大笑:「你是怎麼認出我的?」
「猜的,伯父的字很好。」祝珩眼皮往下一掃,瞄著扇面上的落款,「裴折,東昭相爺,想不到您會是金折穆的亞父。」
東昭國力強盛,離不開國相爺裴折,是他輔佐女帝穆嬌,用了二十年時間,將東昭扶上四國之首。
幾年前裴折隱退,不知去向。
裴折含笑道:「是前相爺了,子熹教出一個如此聰慧的好外甥,我那不成器的兒子比不得,看來幾十年後,東昭就不能穩坐首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