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芯已經燒透了,沒有燙破皮,手背上起了一道紅痕,火辣辣的。
祝珩沒有訴苦的習慣,搖搖頭,想抽回手:「不疼。」
「騙子,又騙我,很疼的。」燕暮寒重重地哼了聲,撒氣一般捏了捏他的手指,又低下頭吹了兩口氣,「呼呼,不疼。」
他在哄我。
祝珩眼睫一顫,心裡冒出這個念頭。
關於燕暮寒對他抱有另類心思的荒唐猜測又浮上心頭,祝珩心煩意亂,用出了吃奶的勁兒想要抽回手,但就是敵不過燕暮寒的力氣。
……
……
好氣。
「你喝醉了,燕暮寒,鬆開——」
滑膩的舌尖落在手背上,留下一串濡濕的痕跡。
祝珩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話音消失在唇齒間,滿臉都是錯愕。
他,他舔了……
燕暮寒抬起頭,少年清朗的音色泡了酒,透著喑啞的乖順:「舔舔,止血,不疼。」
濕漉漉的眼睛緊盯著祝珩,彷彿在求表揚。
狼群用舔舐來治療傷口,燕暮寒是延塔雪山上的小狼崽子,即使學了人類的言行,骨子裡還殘留著幼時在狼群中耳濡目染留下的習性。
祝珩沒有反應,燕暮寒想了想,將他的手放到自己頭頂,直白道:「要誇獎,摸摸。」
喝醉後的燕暮寒直來直去,想要什麼就張口,全然沒有清醒時小心翼翼的樣子。
祝珩彷彿看到一隻狼崽子搖著尾巴對他撒嬌,震驚的同時,又有一種怪異的滿足感,就好像他是這隻兇狠狼崽的主人,掌控著燕暮寒的一切。
他垂下眸子,揉了揉掌心下的軟發:「燕暮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對著一個敵國的皇子撒嬌,跪在一個一無是處的病秧子身前,對著他低下頭顱,拋卻男兒的尊嚴……燕暮寒,你是瘋了嗎?
「在……」祝珩的動作很輕,燕暮寒不滿意,自己搖晃著腦袋去蹭他的掌心,語氣歡快,「在摸頭!」
祝珩:「……」
喝了多少,醉成這樣?
房門沒關,炭火敵不過風雪,房間裡的溫度急速下降。
祝珩被凍得打了個噴嚏,強迫他摸頭的大狗……燕暮寒猛地站起身,餓狼撲食一般衝到房門前,將門關得嚴嚴實實。
……該說不說,還挺懂事。
關上門後,燕暮寒又跑過來,一屁股坐在軟榻下,眼神亮晶晶的:「關門,誇獎。」
祝珩收回剛才的評價,什麼懂事,明明就是無利不起早,他從善如流地揉了揉燕暮寒的頭:「很棒。」
越來越像訓狗了。
雪一直沒有停,燕暮寒從王廷趕回來,髮絲融了雪水,涼絲絲的。
跟醉鬼不能講道理,只能順著,因而燕暮寒沒喊停,祝珩就沒有收回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著他的頭髮。
被順毛捋的狼崽子很乖,祝珩百無聊賴,拿起沒看完的書。
這本書是寫詞曲的,他正在看梁山伯和祝英臺的故事。
昏黃的燭燈照亮了軟榻四周,窗外的雪下得更急了,飄在窗戶上發出簌簌的響聲,寒風呼嘯,房間裡的金絲炭卻越燒越旺。
突然,一隻手蓋在書上。
「不看書,看我。」
今晚的第二次了,他要收回狼崽子很乖的話。
祝珩掀起眼皮,神色淡淡的。
似乎看出他的不願,燕暮寒絞盡腦汁想了想,偏過頭:「給你,玩耳朵,不看書。」
「你說過喜歡的。」
放蕩!
祝珩默默捂住了臉,玩耳朵什麼的,聽起來就不正經。
燕暮寒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