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還刻意將目光環視一週,好讓所有人都能看見她嚴厲到有些肅穆的神情,「如果這是你獨立創作的作品,那我想你一定是個天賦奇絕的少年天才,但或許大多數人會更傾向於認為,你的小說有抄襲嫌疑。」
「媽媽,什麼是抄襲?」一個小小的清脆甜美的童音在角落裡響起,那是一個央求媽媽帶她來找喜歡的作家給自己的睡前故事簽名的小女童,看起來只有四五歲。
「噓——聲音小一點哦寶貝,抄襲的意思就是抄了別人的作業。」她的媽媽低聲向她解釋。
「抄作業不好。」小女孩皺起了眉毛,一張小臉嚴肅地繃緊了,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愛。她轉頭看向西維爾,奶兇奶凶地和西維爾對視了半天,又轉回去仰臉看著媽媽,「媽媽,她好漂亮,我覺得她不是抄作業的壞人。」
母女兩之間的對話打破了棕發女人先前營造出的壓迫性氣氛,眾人被小姑娘的童言童語可愛得鬨笑出聲。
「關於這個的問題,我想你可能並不會是最後一個提出的。很多人或許都會有這種疑惑,一個學生,她能想出這樣的故事嗎?」
西維爾坐姿放鬆卻不失優雅,語氣溫婉而不失力量,目光澄淨平和,娓娓道來。她看向在場的每一個人,輪到剛才說話的小姑娘時,還特地展露出親切的微笑,引得小姑娘又驚艷的倒吸一口涼氣。
「首先我想說,這個故事在我們這個世界來說,的確是完全原創的,沒有任何的借鑑、融合,更沒有抄襲,它就是一個徹底獨立的、全新的故事,這一點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我的生命來擔保。但我不會說,這是我的故事,是我創作的故事。於我而言,它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世界,那個世界的生靈就是這樣生活著,我只不過是個幸運兒,能夠窺見一隅,做出記錄。這也是我寫起來很快的原因,我並不是什麼創作者,只是一個記錄者。」
棕發女人面露疑惑,手上卻不停,一支原子筆寫得飛快,恨不得把西維爾說的每一個字都記下來。
「記錄者?請問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你親眼見到過這個世界嗎?」
西維爾笑意微斂,眼神不自覺地飄向玫瑰窗,望向一個渺遠不知處的地方。
「你們可以理解為這是我的一個夢,一個美好的、真實的、完整的夢。」
在場的書迷們都笑起來,認為這是西維爾在幽默地諷刺提問者。畢竟,誰也無法相信單只憑藉做過的一場夢,就能完成這樣宏偉的創作。
就連棕發女人也吃癟一般瞪圓了眼,顯然她沒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就能做到這樣不著痕跡又滴水不漏地反駁自己。
寫作之事,最忌諱的就是抄襲。只要被沾上一點這樣卑劣的標籤,名聲就會整個兒臭掉,再也洗不乾淨。以後只要提起這個作者,不管他後來寫出怎樣偉大的作品,人們第一時間想起的,總會是「他是個無恥的抄襲者」。
而倘若西維爾的解釋是正面回答她的問題,那不管她怎麼說,棕發女人都會努力挑出錯處來加以放大和攻擊,準確的說,她今天就是來者不善。
可卻被西維爾這麼四兩撥千斤地擋了回來。
話已經說成這樣,她要是再揪住不放,任誰聽了都能發現她的來意,從而對後面的談話持以懷疑態度。棕發女人在氣惱的同時,也不由得暗暗心驚,讚嘆於這個看著溫溫柔柔的小姑娘敏銳的判斷力、出眾的才氣,和她身上已經隱隱顯出的榮耀之光。
誰也不知道,西維爾其實只是說了句實話。
她已經不可能再回到她的家鄉,也已經被這個世界接納甚至同化,除了自己最初的使命,她甚至再難和來處產生一星半點的聯絡。
雪原、聖山、狼人、祖神……一切的一切都好像變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美夢。
「